崔璟看向便宜弟弟:“?”崔琅缩了下脖子,勉强笑着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常大将军府上的酒必然都是难得的好酒……”
常岁安也并不谦虚,笑道:“这是自然,待崔大都督去了,必拿出最好的美酒招待。”
说着,也不再久留,抬手道:“如此便不打搅崔大都督了。”
崔璟示意元祥相送。
廊下便只剩下了两个人,崔琅忽觉周身冷了许多,笑意也即将维持不住。
“为何事而来?”崔璟开口问。
崔琅不受控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是来问问长兄今日可有受伤没有,是否请了医官来看?”
问罢忙又笑了一声,补充道:“……是阿棠托我来问的,她胆子小,不敢来见长兄。”
崔璟看着他,道:“你看起来胆子也没有很大。”
崔琅神情一滞,干笑一声,壮着胆子拍马屁:“谁让长兄光芒过炽,叫人不敢轻易仰视呢……”
崔璟嘴角微抽,只答道:“我并未受伤。”
崔琅偷偷看向自家兄长的手。
只觉得长兄的手若是会说话,此时必要委屈地问上一句:我不配拥有姓名是吧?
那双手已经清洗过,却连伤布都未缠。
这在崔璟眼中,的确也算不得伤。
崔琅也不敢多说,只乖巧点着头:“那就好……”
“还有其它事吗?”
听出了赶人之意的崔琅一个激灵,忙摇头:“没了!”
他赶忙一个躬身,道:“长兄,我先回去了。”
崔璟“嗯”了一声。
崔琅将要退出长廊之际,又慢吞吞地停下,欲言又止。
崔璟:“有话便说。”
崔琅扯出个笑脸:“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长兄……半月后父亲寿辰,长兄会回去吗?”
崔璟:“会。”
崔琅欣喜不已:“那我在家中等着长兄!”
他咧着嘴又朝崔璟一个躬身,出了长廊。
却在石阶旁又停下,回过头小声问:“那长兄可需要我帮着备一份寿礼吗?长兄公务繁忙,想来无暇顾及此事……”
若长兄空手回去,父亲必然又要闹了。
“不必。”崔璟看着他,道:“我已备妥了。”
崔琅有些意外:“那就好!”
他再次朝着崔璟躬身:“长兄,我就先回去了!”
然而看着他这先后三记鞠躬,每次都要配上一句话,崔璟不禁发问:“你是在进行什么遗体告别仪式吗?”
崔琅瞪圆了眼睛,面色一窘,连忙揖手施礼补救:“……我不是有意的,长兄勿怪勿怪!”
崔璟负手:“回去吧。”
“是!”崔琅连连施礼退下。
这回是真的走了。
出了禅院,他才悄悄呼了口气,抬起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待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崔棠迎了上来:“长兄伤势如何?”
“长兄好着呢。”崔琅叫苦道:“你倒是该关心关心你的次兄!我腿都要吓软了!”
崔棠懒得理他:“父亲寿辰,长兄可会回去?”
“长兄非但会回去,且连寿礼都备妥了,可见一直是放在心上的。”崔琅说到此处,不免叹息道:“阿棠,你觉不觉得,长兄在父亲面前最吃亏之处,就是做的太多了,说的太少了。”
一顿后,又补道:“偏偏长得又太好了。”
崔棠看他一眼:“?”
“你想啊,长兄这张脸,哪个男子瞧了不嫉妒?须知父亲也是人,每每在气头上瞧见长兄生得比他好看这样多,且又不像他,岂不越看越气?”
“……”崔棠给了他一记“不太懂你们男人”的眼神,道:“那你断是没这些烦恼。”
无论是“说的太少了”,还是“长得太好了”——
毕竟她家次兄,哪怕是今日多读了一页书,都恨不能请个腰鼓舞狮队吹打庆贺好叫所有人都知晓。
至于长相这一点,更是摆在明面上的。
“那是。”崔琅先是赞成点头,下一瞬才品出了异样:“不对……崔棠,你什么意思?连自个儿也骂是吧,合着咱俩不是共用一张脸呐?”
兄妹二人斗着嘴,一路没停下。
末了,崔琅忽然压低声音问:“阿棠,今日长兄英雄救美之事……你如何看?”
“哪里来的英雄救美?”崔棠道:“那分明是英雄救英雄吧。”
崔琅想了想,点头:“倒也是。”
又不免道:“如此一说,倒愈发般配了。”
崔棠扫他一眼:“你成日胡说些什么,莫要忘了长兄同你一样姓崔。”
崔家子岂能娶另外三大家之外的女郎?
“你这就局限了吧?”崔琅道:“长兄都从军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且想想,若二人能排除万难,冲破世俗礼制……岂不与长兄这身惊天动地的反骨十分相衬?”
“嗯,很好。”崔棠评价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听多了,八百竿子都打不着的,却是头一回听。”
长兄与那常家娘子眼看着都不熟呢,他倒在这儿替人家两个可歌可泣上了。
见次兄俨然还不服气,崔棠又建议道:“且不如回城之后,你去父亲说一说,问一问父亲的看法?”
“得了吧,父亲是要过寿,可不是要折寿。”
月色下,兄妹二人身影渐远。
同一刻,常岁宁已经睡下。
今日段氏已使人来看过她,并送了些补品过来。
晚间无绝言出必行,坚持给她念了段静心咒。
托补品和静心咒的福,常岁宁睡了个极沉的好觉。
翌日和往常一般时辰醒来,待洗漱更衣罢,即带着喜儿和阿稚出了禅院。
“女郎,咱们要去哪里?”
常岁宁:“积功德去。”
喜儿了然——明白了,女郎这是要去大殿和其他女眷一同听大师讲经,做早课吧?
然而今日早课之上,却未见常岁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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