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旭来瞥她一眼,没接她的话,继续对许旭来说:“你去自首,就依然还是我的儿子,我帮你请最好的律师。你若不自首,我会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再报警抓你。”
“爸,你疯了吗?”许霁霖再也維持不住他的翩翩风度,脸色涨红,声音尖锐,“我是您儿子,您怎么能这样害我?”
“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害自己,”许旭来目光沉痛,声音却很平静,
我做梦也想不到,我的儿子是为了情人冲冠一怒,将医生打死的人。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磨出来的,怪不到别人身上。
你做了孽,就会遭报应。
这就是公平!”
“不……不……”许霁霖忍不住又退后了几步。
什么公平?
人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
他生下来就是许家的大少爷。
他许家所有的长辈都身居高位。
如今,他父亲更是人人敬重的许老!
他是人上人。
被他打死的那两个人,不过是卑微的蝼蚁。
这世上,哪来什么公平?
许旭来闭了闭眼,沉沉叹了口气:“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做决定。
自首。
还是让我报警抓你?”
“来哥,你疯了吗?”已经年近七十,却保养良好,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年纪,身材依旧窈窕,妆容依旧精致的林卉草,脸色难看,声音尖锐,“霁霖是你的长子,你是他的父亲。
不管霁霖做了什么,你身为父亲,不想着帮忙遮掩弥补,只想着让他去自首,送他去监狱,有你这样的父亲吗?
你……你……”
她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眼睛死死盯着许旭来问:“你有当霁霖是你的儿子吗?
你爱他吗?”
许旭来看了林卉草一眼,眼中满是腻烦。
你爱我吗?
爱我们的孩子吗?
这两个问题,林卉草问了他一辈子。
如今,他们都六七十岁,快入土的人了,林卉草还在追着他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回答了一辈子,他不想再回答了。
他仍旧没接林卉草的话,对许霁霖说:“时间到了,你该选择了。
如果你不选,我就默认你是第二个选择。
我会报警抓你,然后对外宣布我与你断绝关系,将你逐出许家的消息。
从今以后,你与我、与许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许霁霖惨白着脸色连连摇头。
他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他还被一群人簇拥着、恭维着,志得意满,指点江山。
现在,只不过几十分钟过去,他的眼前竟然就只剩下了两条路。
自首,去坐牢。
或者,被警察抓去坐牢,再被他父亲单方面断绝父子关系,并且被逐出许家。
这两条路通往的终点,都是地狱。
他是许旭来的儿子。
是许家的家主。
是人上人。
他怎么能去坐牢?
怎么能被赶出许家?
“爸,您不能这么对我!”许霁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冷汗淋漓,满眼哀求的看着许旭来,“爸,我是您亲生儿子啊!
您给的两条路都太残忍了。
您不能这么对我!”
“对,你不能这么对霁霖!”林卉草冲到许霁霖身前,用身体挡住许霁霖,悲愤的质问许旭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霁霖是你的亲骨肉!
他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
你把他送进监狱,他这辈子就完了!
你是他亲生父亲,你怎么忍心毁了他的一辈子?”
“他当年怎么忍心打死一个为他情人治病的医生?”要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进监狱,许旭来心如刀绞,却逼着自己面色平静。
事有可为,有不可为。
他这辈子,行得正,做的端。
他不能昧着良心偏袒许霁霖。
何况,他想偏袒就能偏袒的了吗?
顾九霄就在旁边看着!
原本与顾九霄无关的事,顾九霄却带着他妻子一起来了。
这是要为唐清酒撑腰的意思!
看得出来,顾九霄很看重他的妻子。
否则,唐清酒只是顾九霄妻子的好友而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如果不是顾九霄格外看重他的妻子,顾九霄不会携妻子出面。
别人畏惧他们许家的权势,顾九霄可丝毫不会畏惧。
顾九霄的父亲,职位在他之上。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只差了一级,就如同隔着天堑,或许终他一生,都无法赶上。
更别说,除了顾老,顾九霄还有一位雄踞海外、富可敌国的二叔。
他儿子把唐清酒的父母当成蝼蚁。
在顾九霄面前,他们许家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蝼蚁呢?
“我不是故意的!”惊恐失措,方寸大乱的许霁霖脱口而出,“当年,那个医生像个棒槌一样!
我担心慧慧会离开我,才让手下人遍寻名医,想救回慧慧。
可那个医生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我,就那么大喇喇的说慧慧快死了,让我给慧慧准备后事。
我当时太生气了,就随口吩咐了一句,让手下人给他点教训。
我也没想到,手下人下手那么狠,差点把他打死。”
“不是差点,”许旭来纠正说,“是把人打死了。”
“在医院里没死!”许霁霖连忙说,“我手下的人开车把他送回去的,到家的时候,还活着!”
“到家之后没多久就死了,”许旭来盯着他的眼睛,“然后,你们一不做,二不休,买凶撞死了想为丈夫讨个公道的小唐的母亲!”
“那也不是我做的!”许霁霖急声为自己辩解,“是我的手下自作主张。
我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你不是还说你什么都没做过吗?”唐清酒讥诮的看他,“满口谎言的下作东西!
敢做不敢当!
畜生!
人渣!
败类!”
许霁霖被骂的狗血淋头,气急败坏的抬手指住唐清酒:“你敢骂我?”
“骂的就是你这个畜生!”唐清酒啐他一口,“狗仗人势,仗势欺人,敢做不敢当的畜生!
什么许家家主?
垃圾都不如!
垃圾回收站都不收!”
“你……你……”许霁霖活到四十多岁,从没人敢这样骂过他。
他气的脸色铁青,几乎气厥过去。
“够了!”许旭来虽然可以理解唐清酒的心情,但这不代表着他愿意听唐清酒在他面前咒骂他的儿子。
但唐清酒是受害者,他不好喝斥唐清酒,只能冲许霁霖去:“时间到了。
你不选,是不是让我亲手拨打报警电话,把你送进监狱,再和你断绝父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