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听说过过去火车上有这种红蓝铅笔骗局,这是很简单的一个套路,拿两根铅笔,一根红,一根蓝,用一根绳子穿过这两根铅笔,做成一个简单的赌局,让下注者猜先出来的那根铅笔的颜色,猜中一比一赔付。
事实上红蓝铅笔根本就是庄家控制的,庄家想让哪根先出,哪根就先出。这么简单的局,也很容易被识破,只不过设局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而是有团伙的,有庄家,有托,他们一大堆人骗一个,哪怕你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也会顾忌他们人多,不敢声张,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
在徐山的注视之下,那庄家跟托开始了表演,成功地吸引过来不少人,当中就包括那个抠脚的农民。
这农民看到不停有人猜中了红蓝,中了奖,也是相当的眼热,手伸手怀里掏了又掏,最后拿出一张汗津津的大团结,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也能押吗?”
马上有一个托让开一个位置,让农民挤进去下注,农民押了红,果然出来了一根红。
农民很高兴,拿着两张大团结又压了一次红。结果又一次押中了。
周围的人纷纷称赞农民的手气,农民被吹捧得找不到北,又一次下注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输了。
他不服气地再押,再输,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农民把之前赢了的全输了进去,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入套,把衣服口袋里的一大把钱全都拿出来,这一大把钱,估计有一百来块,这在当时绝对是一大笔钱。
显然这家伙输红了眼,着急翻本呢,结果这一次也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庄家把农民的钱一把搂入怀里,挑衅一般地问道:“还来吗?”
农民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后面带着一根油渍麻花的黑绳,好像是一个吊坠:“这东西是我家传的古董,我把这个压了……”
庄家瞟了一眼这吊坠,却是一阵嘲讽:“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什么时候你凑上钱来,我什么时候再陪你玩。”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快速往一边走去,而那几个托,也陆续离开,留下那个农民,拿着那吊坠在那里懊悔不已,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哪怕他现在察觉到不对,也为时已晚了。
徐山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幕。
却没有见义勇为地站起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也跟他不属于这个时代有关,他缺少那种正义感,也缺少一丝热血。大家都是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弱,你就值得被同情。
所以那个农民落到现在这一步,也完全是他自作自受,只要不动贪念,人家也骗不到你头上。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那个农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仿佛一个一百多斤的孩子,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我的钱啊,那是我孩子的救命钱啊……”
他越是这么说,徐山就越觉得他可恨,既然钱这么重要,为什么要拿去赌?他觉得不能同情。
可是当他看到了农民的手上那个吊坠的时候,突然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什么力量给牵扯着一般。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拿下它,拿下它。
他快步走到了这农民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祖传的玩意儿,两百块钱卖不卖?”
“卖,不过……”
不等农民多说,徐山一把将这吊坠夺过来,又往他的手里塞了两卷钱,然后生怕他反悔,快步走开。
身后,那农民突然哭得更加伤心了:“本来我就能有三百二十块钱的,现在只有两百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