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的确是后世那对赌协议的套路,后世兰姐的那个什么江南,不就是被资本以对赌的方式空手套了白狼吗?也不见得这种方式有多高明,只是运作这种方式的人,瞅准了人性的弱点,因此被他们盯上就很难解套。
不过让徐山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家伙的胆子也真够肥的啊。
竟然在这个时代就敢明目张胆地吞掉国有资产。
要知道至少要在十年之后,老大哥轰然倒塌,差不多那个时候,为了进入西方的经济体系,我们国家引入了一批西方的专家帮助改制,使得大批的国有资产流入了个人的腰包,这一个时代也就是亿万富豪们出现最多的时代,绝大多数都是吃了这一次的夜草而变肥的。
而现在才是八三年,这会儿生意做大了都有可能被别人举报,在临省还出现了五大王事件,鹿港的几个富起来的先驱,因为步子迈得较大,都被抓走蹲了号子。那所谓的五大王事件,其实就是一些私人企业,规模做得大了一些罢了,却被抓了典型,五大王到最后几乎没有一个走出来的。
不过徐山并不觉得这些明目张胆敢吞掉国有资产的家伙是傻子,相反他们倒是十分精明的,估计他们有的是办法掌握这种企业,将它拆分之后变卖,换成可观的财富收入自己的腰包之中。至于让他们诚实经营,扭亏为盈,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这种事情来钱太慢了,他们只想着吃现成的,绝对不会亲自下场去经营的。
所以吴老七也是想瞎了心,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捞上一笔,替这个企业扭亏为盈,再顺势进入厂里,发挥自己的一定作用,结果谁想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这也不对啊,就算有别的人想入主毛巾厂,这也不至于让你如果落魄的啊,你大不了可以抽身离开啊。”
吴老七却是摇头:“我当时以为这是一个火中取栗的机会,就又挪了不少的钱,以几乎没有成本的价格,把毛巾厂的三十万条毛巾都拿了下来,但是我也立了军令状了。要是不把这些毛巾销出去,我还得赔给厂里一大笔钱。”
徐山哑然。
看来这个吴老七的确够狠,至少来说足够贪,也足够有魄力,要不然也不可能明知道是个坑还想往里跳的。之前徐山就告诫过他,三十万条毛巾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毛巾又不雅又不俗,看上去又不干净又不喜庆,想卖光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吴老七却敢跟人立军令状,这要不是傻,就是莽了。
“那你现在觉得你能卖出去吗?”
“能是能的,不过需要你接一下手,我可以把这些毛巾以最低的价格卖给恩公你,三十万条毛巾,可以三万块钱卖给你,差不多一毛一条,这个价格是不是很合适?”
听到这里徐山不由把脸沉了下来,他跟吴老七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顶多算是一面之缘,而且他还很大方地包圆了吴老七地摊上的东西。
结果这吴老七却是拿自己当大冤种,想要三万块钱卖给自己三十万条毛巾。
按常理来说吧,这三万块钱卖三十万条毛巾,也不算亏本,不过问题是徐山弄这么多毛巾来干什么?放又没地方放,卖又卖不出去,你要说拿来当钗头凤服装店的赠品吧,好像这玩意儿也不够档次,相反倒是有可能把服装的档次给拉低了。
徐山有很便宜很受欢迎的丝袜,怎么还会需要这种毛巾来多此一举呢?
现在他有点不太确信眼前的这个吴老七就是后世那个在营养品界叱咤风云二十年的吴老七了,也许是认错人了,同名同姓也是很正常的。
“我说老七啊,我看你直接改个名字好了,不要叫老八,叫你老六吧。你想得可真美啊,把那些仓库里堆着没办法卖出去的毛巾,全都销给我,我接盘这些东西,只能砸手上,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吴老七一听,也知道徐山生气了,连忙赔笑解释:“恩公啊你可是误会了,我只要能完成军令状,这个厂子的厂长就退位让贤,让我来当了,到时候还不是咱说了算?”
徐山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对赌协议?就算你拿到了厂子,不还得拱手给别人送过去吗?”
吴老七嘿嘿一笑:“那不至于的。只要完成了对赌协议,那么这那笔投资肯定是要到的,到时厂子至少有十万的投资,而且还能按照我的设计来生产了。到时候你服装店可以免费从我这里拿三万块钱的货,这么一来,你相当于白得了三十万条毛巾啊,你说赚不赚,开不开心啊?”
这一算账,徐山倒是为吴老七的精明所折服了,好家伙的,这就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啊,不管拿不拿得到厂子,他都可以把这三十万条毛巾以三万块的价格卖给徐山。
相当于徐山就是他的接盘侠。如果有可能的话,等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会归还徐山的这三万块,如果他当不上这个厂长,那么徐山只能接收这三十万条毛巾了。
而这些毛巾的仓储都是很大的问题,光是堆仓库,也是每天都会造成巨大损失才是。
可是吴老七却是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徐山哭笑不得,甚至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这个家伙了。
吴老七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一看徐山不感兴趣,只好叹一口气:“看来恩公你是看不上这点蚊子肉的,唉。多好的一个毛巾厂啊,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家把它给吞了,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