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红雨制造的三种怪物中,坟墓人无疑是最棘手的。
魔物可以用修行术法或法器来探测。
梦魇只会出现在红雨梦境中。
但坟墓人,至今只能靠人为调查来追寻。一旦遗漏掉某个细小线索,便会酿成重大祸患,无法挽回。
它们的善与恶,取决于生前主人。
可无论如何,若不能在十天将坟墓人铲除,与之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一具尸骨。
在冷歆楠等人急切寻找‘坟墓人’贺庆钰时,提供了重要验尸线索的李南柯倒成了闲人。
于县衙溜达一转后,索性回了家。
回到家中,夫人洛浅秋正在给病人看病。
病人是一个相貌姣好,浑身蕴着一股子媚艳气质的女人。
李南柯认得她,是东旗县香花楼的妓子,名叫万蝴蝶,在一众嫖客心目中人气还是很高的,玩艺术的花活贼溜。
据衙门一小伙伴八卦谈论,曾经这女人开过一场大型音乐会。
吹拉弹唱无所不能。
就连极结实的金漆榆木床,第二天都被散了架。
有文人听说这件事后,戏称姑娘肚里可撑船。久而久之,万蝴蝶得了一个‘小宰相’的外号。
尽管玉臂千人枕,但不妨碍她是香花楼的头牌之一。
偶尔在大街上碰到李南柯,女人便会挥舞着手帕释放风骚,左一句‘小郎君’,右一句‘小相公’,试图把男人的荷尔蒙勾引到自家的道场里。
奈何对方不解风情,白费了心思。
此时看到李南柯,女人却是一副眉锁愁绪的模样,没了昔日的放荡之态。
“为寒邪客胃所致,并无大碍,平日多注意饮食。”
洛浅秋拿起笔淡淡道。
“我先给你抓些养胃的药材,此外你自己买些荔枝和木香,按照我所说的比例研为末,每服一钱,清汤调服即可。”
医生的话让万蝴蝶松了口气,绷着的心弦也跟着落下。
“吓死奴家了。”
女人轻拍着半露鼓囊的胸脯,笑容冶艳。“不是那种病就好,不然我这好日子可就难过了。”
洛浅秋默不作声,折起药方进入旁屋抓药。
万蝴蝶侧过身子瞧向李南柯。
男人丰神俊朗的模样挠得她心花摇曳,一条腿儿叠放在另一条腿上,敛起的裙摆难遮酥白肤肌,盈盈道:“李小哥儿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是知道奴家要来,才这般心切吗?”
李南柯随意玩笑道:“若早知万姐姐会来瞧病,我就多买几盏夜用油了。”
万蝴蝶一愣,饶是常处于风月之地,也不禁微红了脸。
不甘示弱的她主动撩开话题:“奴家还以为李小哥儿是个不解风情的直人,不曾想逗弄女人的本事如此娴熟有趣,看样子,没少在万花丛里修行啊。”
“修行谈不上,毕竟我这人天生和尚命,沾不得胭脂粉。”
李南柯露出腼腆笑容。
不愿与女人过多言语纠缠的他打算离去,可对方却不愿作罢。
万蝴蝶媚态横妍,娇滴滴道:“当和尚更要修行呀,改日若有兴致,不妨来姐姐这里取点经?姐姐这里的佛法,深不可测呢。”
“万姐姐说笑了,以小弟的这点修行还不够您打牙祭的。”
意识到再聊下去真要出事,李南柯温声婉拒。
“再者,真正的取经人当披荆斩棘,自己开辟大道。走他人开拓之路固然顺畅,但也,少了些乐趣不是吗?”
闻言,万蝴蝶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并没有因对方的暗讽而生气。
女人正要再继续荤几句,却瞥见洛浅秋拿着药材回来了,便闭上了嘴巴,从香包里取出银两放在桌上。
“记得要多休息。”
洛浅秋那张无喜无嗔的平淡脸上难得浮现些许关切,温言嘱咐。“此外你心有郁结,多出去散散心会有帮助。”
听得出对方是真的关心她,万蝴蝶神色有些复杂。
良药治病,良言暖心。
想起适才故意言语暧昧纠缠对方的丈夫,内心难免涌现出几分羞愧。
缄默片刻后,她又不觉失笑,摆手道:
“不碍事,咱这岁数要是真休息了,以后日子可就没盼头了。再者,这天底下哪有能耕坏的田,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洛浅秋递过打包好的药材,没再吭声。
女人朝着李南柯抛了个媚眼,言语带着些许怀念与羡艳,又刻意提醒道:“真羡慕洛大夫,得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夫君,可要好好珍惜啊,别被其他女人抢了去。”
说罢,便接过药材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胭脂香气离开了。
在这期间,李南柯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于一旁正襟危坐。
“命案如何了?”
洛浅秋起身走到水盆前,认真清洗着双手。
她的手极好看,秀美剔透的纤白玉指嫩如茭白笋尖,很难想象平时便是这双红酥玉手在草地泥土中挖采药材。李南柯一时看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