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闻言脸上的表情一滞,连忙道:“这怎么可以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江父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江母便有些着急道:“如今我和你爹在这里住着,你让兰嫂子一家人来来回回不知道接济了多少,我心里已经十分难安了。
到底你现在是谢家的姑娘,总像是拿着谢家的钱来养我们似的,这很不妥!原本我就想说让你不要再叫兰嫂子送东西来。
你爹能做篾器,也能养活我们两口子,我只要能时不时地见着你一回,就很好了。”
谢颂华却不由分说,将他们两个人按在了椅子上,然后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给他们下跪磕了三个头。
江父江母都吓了一跳,连忙要扶她起来,却被兰姑姑给按住了。
“爹,娘,你们养我一场,我连出嫁都没能给你们磕个头,是我不孝,现在这便当是我补上的。”
“这……这使不得呀!”
江母有些局促不安,“你……你是谢家的大小姐,怎么能给我们磕头呢!”
“娘要这么说,窈娘心里……就真的不知道怎么是好了,”谢颂华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泛酸,“难道爹娘如今都不认我了吗?”
“你这……”
“江家太太,”兰姑姑便开了口,“这原本没有奴婢说话的地儿,但是奴婢打从姑娘回谢家便跟在姑娘身边。
我是最了解姑娘的,虽然姑娘进了谢家,上了谢家的家谱,可她心里一直有你们夫妻,你们这边不认她这个女儿,那边太太的心里又只有那位三姑娘,你让姑娘去……”
她说着喉咙便哽咽了一下,“你让姑娘去哪里找娘呢?说实话,奴婢跟了姑娘这么久,也就只有看到姑娘在你二老跟前的时候,才像一个小孩子,之前在谢家,从来都规规矩矩的,从不与人争,还不是没有娘的孩子早懂事罢了。”
这话说得江母只觉得一颗心都给人揉了一遭,哪里还能说出那般推辞的话。
实际上这段时间,兰姑姑每每来,江母便会问起谢颂华在谢家的日子。
自然也知道齐氏对她并不好,母女之间没有什么亲缘。
这会儿见着女儿如此,更是心疼得不行。
她连忙俯身将谢颂华扶了起来,“好好好,是娘不对,你既然叫我一声娘,我就一直是你娘,只是这规矩礼数,能免就免,万一哪一天叫那边知道了,你只说是将我们夫妻当做亲戚走动就是了。”
谢颂华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她连连点头道:“都听娘的。”
江父也有些说不出的心酸,“哪里想到我们家窈娘,这就成了别人的娘子了。”
谢颂华笑着道:“那也还是阿爹和娘的窈娘呢!”
“好好好,”说起这个,江母又忽然想到,“今日既然是归宁的日子,怎么没有在谢家吃饭?还有……那位……王爷呢?”
“正好王爷有点儿事儿忙去了,就未在谢家吃饭,所以我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来这里跟爹娘一起吃个饭,横竖府里也没有什么事儿,这边吃完了饭,我们回去。”
听到她这么说,江母喜出望外,“好好好,我这就来准备,老头子,快!去看看街上还有什么熟食,买点儿回来,另外再买些辣椒,窈娘爱吃辣!”
谢颂华看着忙碌起来的父母,便赶紧让兰姑姑帮着将外头的衣服除了,转身拿了件江母的外衣披上,“我来给阿娘打下手。”
原本江母想要拒绝,但是想到方才兰姑姑说的话,便又笑着答应了,“你去把那篮子菜择了。”
兰姑姑便笑着道:“那我来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