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翡从虞念卿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虞念卿总是不开心,大概又不开心了罢?
“念卿,我不是不心疼你, 才哭不出来的, 而是我不常哭泣。”他解释罢, 抱了抱虞念卿, “念卿, 相信我。”
宋若翡确实不常哭泣,不管是被他将右腕咬得鲜血淋漓, 还是主动将金步摇插入左肩,甚至是身陷于巨蟒口中,命在旦夕,宋若翡都不曾哭泣。
无论是疼痛, 抑或是恐惧皆无法让宋若翡哭泣。
宋若翡时常是一副笑模样,像是已习惯于用笑来代替哭泣了。
“你……”虞念卿一时半刻不知该当说些甚么才好, 须臾,踮起足尖, 回抱了宋若翡, 耳语道,“有朝一日,我希望你能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宋若翡的身体稍稍一颤,微笑道:“对不住, 我恐怕做不到。”
他已认清自己不值得被重视了, 因而比起表达哀伤、脆弱等负面情绪所展现出来的狼狈,他更喜欢被从容、镇定等正面情绪所牢牢保护的自己。
“宋若翡。”虞念卿一字一顿地唤了宋若翡的名字。
宋若翡以为虞念卿要说甚么不中听的话,未料到,虞念卿竟然道:“别怕, 我不会嘲笑你的。”
“多谢你。”道谢是由衷的,但算不上应承。
“你会做到的,我会等你做到的。”虞念卿松开宋若翡的腰身,轻轻地将宋若翡推开了。
宋若翡扫了眼那老妪,继而凝望着虞念卿道:“多谢你保护我。”
虞念卿摇首道:“我没有保护你,我保护不了你,我仅仅是隔开了你与那老妪而已。”
“我认为已算是保护了。”先前保护过宋若翡之人惟有阿兄,而今又多了一个虞念卿。
“念卿是好孩子。”宋若翡又问道,“你适才为何要扯我的衣袂?”
——虞念卿在出破庙前,扯了宋若翡的衣袂。
虞念卿不答反问:“是李新雪重要,还是我重要?”
面对这一疑问,宋若翡满头雾水地道:“
你为何会这么问?”
虞念卿没好气地道:“我为何不可这么问?回答我。”
宋若翡答道:“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与金乌东升西落一般。”
虞念卿不耐烦地道:“你这狐媚子废话真多,回答我。”
宋若翡郑重其事地道:“你与李新雪并无可比性,十个李新雪加起来都及不上你,莫要说是李新雪了,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没有你重要。”
“哦。”虞念卿心下喜不自胜,却又责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骗我同李新雪风流快/活去了?你让我生了一肚子的气。“
未待宋若翡张口,他气冲冲地道:“你怕连累我么?你怕害死我么?”
见宋若翡默认了,他质问道:“你不怕害死你自己么?”
下一瞬,他自问自答道:“对,你不怕疼,亦不怕死。”
宋若翡淡然自若地道:“嗯,我不怕疼,亦不怕死。”
虞念卿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因为没人在乎,你才不怕疼,亦不怕死的罢?”
被虞念卿说中了,这一项事实,宋若翡内心是清楚的,但他从不敢细思,更不敢承认。
“我在乎,所以你可以怕疼,亦可以怕死。”虞念卿换了说辞,“我希望你可以怕疼,亦可以怕死。”
“你在乎?”宋若翡霎时怔住了。
他一直在努力地改善自己与虞念卿之间的关系,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