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小娘,性别男

第42章 苍狴其十四(1 / 2)

木枝被燃烧得“噼噼啪啪”地作响,  诸人正发出均匀的吐息,间或有鼾声夹杂其中。

        宋若翡正阖目假寐,猝然间,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钻入了他的耳蜗。

        他猛然睁开双目,  只见那老妪已逼到了他身前。

        那老妪原本在他五丈开外,  且被他绑紧了四肢,  能逼到他身前实属不易,  但那又如何,他并没有做其砧板上鱼肉的兴致。

        他一掌向着那老妪拍去,  老妪不闪不躲,受了一掌后,倒下身去。

        他正欲将老妪提起,未料想,  老妪竟是伸长脖子,张口咬住了老翁的胳膊。

        老翁正打着鼾,  被这般咬了一口后,倏地暴起,  硬生生地使得自己的一块皮肉被拉扯了下来,  紧接着,他淌着涎水,冲着宋若翡扑了过去。

        宋若翡急急闪开,端望着老妪与老翁,  心道:这老翁仅仅被老妪咬了一口,  便被老妪变成了食人怪,那么念卿呢?念卿被老妪咬下了虎口的一块皮肉。难不成念卿之所以迟迟不归,并不是因为火药难寻,而是因为中途变成了食人怪,  丧失了神志?但老翁发作得如此之快,念卿却是不同,直到我目送他离开,他看起来都别无异常。望念卿安然无恙。

        老妪齿尖衔着老翁那块皱纹纵横交错的皮肉,满面嫌弃,但由于饥饿难耐,还是勉强咀嚼着。

        虽然目前为止,老妪专注于口中的肉,老翁盯紧了自己,且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以防万一,宋若翡仍是高声道:“你们快醒醒!”

        妇人、农夫、书生、妙龄少女以及李招娣当即被惊醒了。

        宋若翡急声解释道:“你们躲远些,仔细勿要被他们咬伤。”

        妇人不明所以,正要发问,被李招娣拉扯着向破庙最深处供奉的弥勒佛走去。

        破庙被废弃已久,弥勒佛早已破败,金身斑驳,原本的一双慈眉善目因残缺不全而变得阴森可怖,连执着佛珠的右手都掉落在地了,面前的供桌上空无一物,只有细密的蜘蛛网一

        直从供桌蔓到了弥勒佛身上,将弥勒佛笼罩于其中。

        其他人亦跟上了李招娣。

        须臾,老妪已然吃下老翁的那块肉了,俩人齐齐地朝着宋若翡扑了过去。

        宋若翡白日里受了寒,烤了几个时辰的火业已无碍了,他一面游刃有余地同俩人周旋着,一面细心观察着俩人。

        老翁先前腿脚不便,而今竟是灵活如少年人,老妪年逾八旬,不知先前腿脚如何?

        为何这俩人要缠着他?他有何特别的?他的肉格外鲜美?因为他乃是狐妖?

        是否有法子让俩人恢复正常?

        倘若其他人被俩人咬伤是否亦会变成食人怪?

        除了被俩人咬伤会变成食人怪之外,俩人是否还有别的招数将寻常人变成食人怪?

        他一时半刻得不出结论,又不敢冒险拿己身做试验,只能先将俩人制服。

        其后,他心怀希冀地问老翁:“你可知自己姓甚名谁?”

        老翁目露精光,不断地道:“饿,饿,饿……”

        宋若翡清楚俩人恐怕已然药石罔效了,自己须得将他们杀了以绝后患,但他从未杀过人,根本下不了手。

        以免他们挣脱,他狠心打断了他们的双足。

        他们的身体立即瘫软在地,然而,他们本身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会对着他涎水直流。

        他叹了口气,向老翁致歉道:“是我疏忽了,害得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从不到一日的相处中可知老翁为人乐天,尽管无儿无女,妻子早亡。

        待确定安全后,李盼娣行至宋若翡身侧,低声问道:“虞夫人适才之所以提醒我们仔细勿要被他们咬伤,是因为被他们咬伤后,会变成他们的同类么?”

        宋若翡并不确定:“念卿被这张阿婆咬掉了虎口的一块肉,但临走前,至少临走前,看着并没有异样,而这陈阿公却在被张阿婆咬住的一瞬间变成了张阿婆的同类。”

        李盼娣忧心忡忡地道:“不知张阿婆咬过多少人了?”

        宋若翡回答不了李盼娣,对李盼娣道:“待念卿回来,我便先将你们送走。”

        但是足足一日过去了,虞念卿都未回来。

        李盼娣忍不住问道:“虞少爷不会不回来了罢?”

        宋若翡脱口而出:“念卿定会回来的。

        日暮时分,农夫蓦地指着老妪道:“张阿婆好像断气了。”

        宋若翡不许其他人靠近,自己走到了老妪面前,低下身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倏然间,老妪张口冲着宋若翡咬去。

        宋若翡收回手,不再理会老妪。

        老妪的上下牙齿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脆响,甚至断了两颗门牙,门牙滚落在地,教人毛骨悚然,她的身体较初见之时干瘪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流了太多的涎水的缘故?

        又半个时辰后,农夫再次指着老妪道:“张阿婆这回好像真的断气了。”

        老妪的头颅低垂着,乍看起来与半个时辰前并无不同。

        宋若翡一把提起了老妪的后襟细看,老妪的嘴巴半张着,下颌、脖颈、衣衫上头尽是涎水,但嘴巴里已不再淌出涎水了,胸口亦已不再起伏,可老妪的身体还温热着。

        他一时间料不定老妪是在使诈,抑或是当真死了,思量片晌,试着将自己的左手送到了老妪嘴巴边。

        老妪的嘴巴却是一动不动。

        他将老妪身上的麻绳尽数解开,老妪的身体已干瘪得不成样子了,与干尸无异,老妪并未扑向他,依旧毫无反应。

        时值立冬,未多久,老妪的身体便发凉了。

        宋若翡终于能确定老妪是当真过世了。

        由老妪的表现推断,老妪应当是被活生生地饿死的。

        倘使老妪乃是一寻常的老妪,被活生生地饿死何其可怜?但老妪却是一以人肉为食的食人怪,他曾试着喂老妪肉饼吃,老妪一口都不肯吃,他甚至还买了生猪肉来,喂老妪吃,老妪还是一口都不肯吃,老翁亦然。

        今日饿死的是老妪,改日便该轮到老翁了。

        他感到庆幸,因为无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