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翡暗暗地观察着虞念卿, 确定了虞念卿怀有心事,且虞念卿正为此烦恼着,但虞念卿出于某种原因, 显然不愿说与他听,他并不想逼迫虞念卿,遂佯作被虞念卿糊弄过去了。
用罢晚膳后, 虞念卿当即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他将放于卧房中的话本全数取了出来,从中寻找着香艳的段落。
他从不特意买艳情话本, 而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话本。
是以,其中香艳的段落寥寥无几, 他翻遍了所有的话本只能拼凑出一个结论:男子与女子间的肌肤相亲乃是由男子进入女子的某处,关于男子所用的物件, 他能猜想到,至于女子的某处是哪处,他全然不知。
患有隐疾之人应当是无法与女子肌肤相亲的。
所以,他只要问已破/身的女子, 便能知晓自己是否患有隐疾。
他亦可直接问男子。
但这样私密的问题他羞于启齿。
他正寻思着自己明日是否要买些艳情话本来,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赤鱬肉可治百病, 即使没能治愈他高热留下的后遗症,治愈隐疾理当轻而易举罢?
思及此,他又觉得不放心,遂决定还是去买些艳情话本来。
做出决定后,他稍稍平静了些,又让小厮送了浴水来。
将自己的衣衫尽数剥下后, 他垂下了首去,盯着那处不放。
良久,他着实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便去沐浴了。
浴水让他浑身的皮肉感到松弛,却让他猛然记起了被沼泽灭顶的宋若翡。
当时的宋若翡姿态轻松,不似要去鬼门关走一遭。
他很是讨厌视死如归的宋若翡,迟早有一日,他会被这样的宋若翡所抛弃。
这个念头仿佛长出了人手来,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咽喉,教他几近窒息。
宋若翡虽然仍是不怕疼,亦不怕死,但似乎比之前稍稍惜命些了。
兴许再过段日子,宋若翡便会恐惧死亡。
不对,他不该容许宋若翡再有面对死亡的机会。
不知赤鱬如何了?是否已殉情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继而快速地用澡豆将自己的身体清洁了一番,便穿上亵衣、亵裤,上了床榻。
堪堪躺下,宋若翡又闯入了他脑中。
宋若翡曾与他同榻而眠,宋若翡的气息与体温曾近在咫尺,可他眼下孤零零地一个人躺着,没有宋若翡。
他定了定神,阖上了双目,命令自己不准再想宋若翡了。
次日,他一早醒来,便悄悄地去了书肆。
他在书肆中找了一圈,根本找不到艳情话本。
书肆掌柜热情地道:“这位公子,你想买怎样的书?”
虞念卿吞吞吐吐地道:“我想买……想买……”
——他曾受过的教育告诫他,艳情话本是低俗的,见不得人的。
他尚未说罢,书肆掌柜已然心领神会,从柜台后头取出了几本书籍,用平常的态度道:“公子可看看其中是否有你感兴趣的书籍。”
他行至柜台前,这些书籍的封面没甚么了不得的,他信手翻开一本,映入眼帘的书页上头并非文字,居然……居然尽是男子与女子交……交/缠的图画。
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他心里有一把嗓音如是说,但他是来买不堪入目的文字的,不堪入目的图画与不堪入目的文字实际上并无高低上下之分。
他又翻开了一本,其上是文字,乍一看,全数是正经的叙述,翻过几页,便出现了不堪入目的文字。
他需要这些素材来研究自己是否患有隐疾,故而,他硬着头皮对书肆掌柜道:“我全部都要了。”
书肆掌柜贴心地用宣纸将所有的书籍包好,才递予客人。
虞念卿付过书资,抱起书籍,出了书肆。
书籍分明被团团包裹了,无一人能看出他所买的不是艳情话本,便是春/宫图,但他的心脏依然跳得厉害,直觉得每一人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