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翡已困倦了, 阖上了双目,正欲睡去,突地被虞念卿的肉垫蹭了蹭面颊, 又被虞念卿的轻唤漫入了耳蜗:“若翡。”
“怎地了?”他掀开了眼帘,向虞念卿望去。
虞念卿忐忑万分地道:“无事,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再次昏迷不醒。”
宋若翡摩挲着虞念卿毛茸茸的背脊道:“莫怕。”
“嗯, 你睡罢。”虞念卿用一双前爪抱住了宋若翡的脖颈。
宋若翡复又阖上了双目,须臾, 便发出了平稳的吐息。
而虞念卿却因为生怕得而复失,目不转睛地望着宋若翡。
宋若翡这模样着实是与昏迷不醒之时太像了。
他忍了又忍, 终是忍不住轻拍着宋若翡的心口唤道:“若翡。”
宋若翡并未回应他。
他吓得提高了声量:“若翡。”
宋若翡猝然被唤醒,强撑着精神道:“我无事, 莫怕。”
“对不住。”虞念卿埋首于宋若翡怀中,聆听着宋若翡的心跳声,时不时地摸摸宋若翡的后脑勺,以确定这后脑勺并未流淌出脑浆来。
他已成了惊弓之鸟, 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安然睡去。
万一……万一……万一他睡着了,未能发现宋若翡的异样, 不及施救,该如何是好?
万一宋若翡其实并未清醒,适才所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他的幻想,该如何是好?
他脑中乱成一团,忍耐了足足两个时辰后,轻轻地推了推宋若翡:“若翡。”
宋若翡尚未睡够, 口齿不清地道:“念卿,睡罢。”
再不睡,便要天亮了, 可是虞念卿连阖眼都不敢。
这般折腾了一夜,及至破晓时分,虞念卿都没有生出半分睡意。
见宋若翡醒来了,他变成人形,捧着宋若翡的双颊道:“若翡,早。”
“念卿,早。”宋若翡抬指磨蹭着虞念卿眼下的青黑,道,“你一夜未眠么?”
虞念卿颔了颔首,坦言道:“我睡不着。“
宋若翡心如明镜:“教你担心了,对不住。”
虞念卿慎重其事地道:“我才该向你致歉。若翡,我曾对你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对不住;若翡,我曾多次连累你受伤,对不住;若翡,我害得你失去了半颗妖丹,致使你身弱体寒,对不住;若翡,我曾百般折辱你,对不住;若翡,我……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你兴许会寻到旁的法子对付鬼面,毋庸不惜性命地用‘红颜’剥下鬼面,以致于昏迷七月有余,对不住;这一夜,我将你唤醒了整整五次,对不住。”
宋若翡摸了摸虞念卿的脑袋,柔声道:“我宽恕你了,你莫要再自责了。”
虞念卿指着自己的额头:“亲一下。”
此刻,宋若翡正躺着,而虞念卿则半坐着,为了亲吻虞念卿的额头,宋若翡抬手勾下了虞念卿的后颈。
宋若翡的唇瓣柔软无比,被亲吻额头如何足够?
于是,虞念卿得寸进尺地道:“我想与若翡接吻。”
宋若翡矢口拒绝道:“不可。”
“我已吻过若翡无数回了,再多一回又有何妨?”虞念卿抓了宋若翡的双臂,摇摇晃晃着,“若翡,你便依我一回罢。”
有一便会有二,宋若翡清楚得很,但仍是答应了:“好罢。”
虞念卿欢欣雀跃,在床榻上打了个滚,方才珍惜地吻上了宋若翡的唇瓣。
先是舔/舐,再是吸/吮,于他而言,宋若翡的唇瓣远胜珍馐美馔。
而后,他撬开了宋若翡的齿列,又用舌尖迤迤然地扫过一颗又一颗的牙齿。
宋若翡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目,一双手不知所措地揪住了床褥。
虞念卿捉了宋若翡的双手,将这双手放于自己背脊之上。
这个吻格外缠/绵,宋若翡忽觉自己将要融化了。
虞念卿将宋若翡的舌头引到了自己口中,便于更为细致地品尝。
宋若翡已然万事不知,手指生出了自主意识来,揪紧了虞念卿的亵衣,接着松开,松开后,又揪紧,不知这般重复了几回后,这个漫长的亲吻戛然而止了。
他竟已食髓知味,本能地欲要向虞念卿索吻,幸而神志及时回笼了。
虞念卿凝视着宋若翡恍惚的眼神,绯红的面孔,听着宋若翡急促的吐息,一颗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想被其他人窥见宋若翡这副模样,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行。
不过宋若翡无心于他,宋若翡之所以纵容他,应当是因为宋若翡将他视作继子,敌不过他的撒娇。
不论如何,他与宋若翡接吻了。
他让宋若翡依偎于他怀中,一手轻蹭着宋若翡湿润的唇瓣,一手轻拍着宋若翡的背脊,为其顺气。
亵衣轻薄,他直觉得掌心已感受到宋若翡的肌理了。
待宋若翡缓过气,他便从虞念卿怀中出来了。
“我去请苏大夫来,为你诊脉。”虞念卿从床榻上一跃而下,快手穿妥了衣衫,兴冲冲地出去了。
已是八月底,气温不可与三伏天相较。
虞念卿一走,宋若翡的身体霎时战栗了一下,使得他赶忙躲入了锦被当中。
锦被当中满是虞念卿的气息,他登时面红耳赤了。
虞念卿心悦于他,虞念卿并非第一个向他表白心迹之人,但是第一个将他放于心尖之人。
可虞念卿还是个孩子,待虞念卿心智成熟,当真不会因为误入歧途而后悔?
断袖并非见不得人,更非作奸犯科,不过断袖不符合世俗伦理,自是顺应大流为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固然并非虞念卿的生母,但他自认对于虞念卿的母爱,不会输于其生母。
今上为一雄鲛断了袖,纵然今上出了名的暴戾恣睢,仍是被言官口诛笔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