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翡霎时回过神来, 面红耳赤,怒目而视:“不准唤我‘娘亲’,亦不准自称为‘儿子’。”
虞念卿却是觉得宋若翡这副模样格外动人, 非但故意多用了几分气力,致使宋若翡浑身发颤,还吻上了宋若翡的耳孔, 不断地唤道:“娘亲,娘亲, 娘亲……”
宋若翡羞愤交加,欲要推开虞念卿, 反是被虞念卿扣住了一双手腕子。
虞念卿一本正经地道:“娘亲自儿子一十四岁起抚养儿子长大,儿子却很是不孝, 此前从未唤过一声‘娘亲’。”
宋若翡提声道:“你再唤我‘娘亲’便滚出去。”
虞念卿昨日承诺过今日唤他“娘亲”,果真是不安好心。
虞念卿可怜兮兮地道:“明明是娘亲自己要求的。”
“勿要再唤了。”宋若翡从虞念卿掌中抽出手来,继而捂住了虞念卿的唇瓣。
他已心悦于虞念卿了,不需要虞念卿将他视作小娘, 亦不需要虞念卿唤他“娘亲”,让虞念卿唤他“娘亲”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虞念卿顺势舔/舐着宋若翡的掌心道:“若翡既当我的夫君, 又当我的娘子,还兼当我的娘亲,不是亲上加亲么?”
宋若翡万分无奈地道:“‘亲上加亲’这一成语是这样用的么?”
虞念卿故作惊愕地道:“‘亲上加亲’这一成语难道不是这样用的么?”
宋若翡面色一沉:“不许装傻充愣,你饱读诗书,理当清楚‘亲上加亲’这一成语不是这样用的。”
虞念卿不耻下问:“那娘亲认为儿子与娘亲之间的三重关系不是‘亲上加亲’,又是甚么?”
“是悖逆人伦。”宋若翡瞪着虞念卿道, “不准再唤我‘娘亲’了。”
“好罢,娘亲。”虞念卿垂下首去,迤迤然地覆上了宋若翡的唇瓣。
宋若翡一口咬住了虞念卿的唇瓣:“不准再唤了。”
虞念卿委屈地道:“娘亲欺负儿子。”
宋若翡反驳道:“是念卿欺负我在先, 念卿竟还恶人先告状。”
“儿子才没有欺负娘亲,儿子明明慷慨地满足了娘亲的愿望。”虞念卿轻点着宋若翡的肚子道,“娘亲明明欢喜得很。”
宋若翡拨开了虞念卿放于自己肚子上的手:“滚出去。”
“儿子才不要滚出去,娘亲已是儿子的了,是儿子一个人的。”虞念卿勾画着宋若翡肚子上面的凸起,“娘亲心悦于儿子,儿子亦心悦于娘亲。”
“我并非你的亲生母亲。”宋若翡听着虞念卿一声又一声的“娘亲”、“儿子”,罪恶感泛滥,同时却催生了更多的欢愉。
“娘亲并非我的亲生母亲,我亦未曾将娘亲当作我的亲生母亲。”虞念卿低笑道,“娘亲的肚子好生硌手,娘亲……”
他顿了顿,往宋若翡面上吹了一口气:“娘亲里头已变成我的形状了。”
宋若翡凝视着自己的肚子,无言以对。
虞念卿退出大半:“娘亲当真想要儿子滚出去。”
宋若翡摸了摸自己肚子,已不再硌手了。
“我……”他舍不得虞念卿,叹了口气,“别走,但是勿要再唤我‘娘亲’了。”
虞念卿已将宋若翡欺负够了,改了称呼:“若翡,我知晓了。”
初试云雨之后的十日间,宋若翡与虞念卿几乎时时刻刻厮混于床笫之上。
第十一日,晨曦初露,宋若翡半睡半醒,突地被虞念卿吻住了唇瓣。
他掀开眼帘来,并推开了虞念卿:“念卿,不可再胡天胡地了,我们须得启程去渡佛山了。”
言罢,他下了床榻。
虞念卿盯着宋若翡的双足,如同登徒子般吹了个口哨。
宋若翡堪堪站稳,便意识到了自己现下是何等情状。
他双足发软,走出一步,便觉得身体摇摇欲坠。
虞念卿一把环住了宋若翡的腰身,而后,埋首于宋若翡的蝴蝶骨当中,闷声道:“若翡,等你将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启程罢。”
“嗯。”宋若翡回过首去,“念卿,我没气力了,还是劳烦念卿为我沐浴罢。”
“乐意之至。”虞念卿将宋若翡抱回了床榻之上,放下帘帐,请小二哥送浴水来。
待浴水送来了,他才将宋若翡抱入了浴桶当中。
晨曦倾洒在宋若翡身上,使得宋若翡的肌肤几近透明,其上的痕迹分外扎眼。
宋若翡懒懒地道:“念卿不愧是属狗的。”
虞念卿有理有据地道:“我这是标记领地。”
“我亦标记了我的领地。”宋若翡巡睃着虞念卿,虞念卿身上,尤其是背上满是抓痕。
虞念卿亲了亲宋若翡的泪痣:“若翡,我心悦于你。”
“念卿,我亦心悦于你。”为了方便清洗,宋若翡转过身去,背对着虞念卿。
虞念卿从宋若翡后颈向下亲吻,少时,从浴水中抬起首来,调戏道:“那处真热情。”
“不许说荤话。”宋若翡弹了一下虞念卿的脑门。
虞念卿乖乖地为宋若翡清洗,清洗罢,又抱着宋若翡上了床榻。
宋若翡斜于床榻之上,整副身体瘫软得不成样子。
他素来禁欲,全然不知自己对于此事贪婪至极。
这十日间,大多是他主动引诱虞念卿的。
虞念卿为宋若翡穿上亵衣、亵裤,接着为自己穿妥了衣衫,方才下楼要了早膳。
时至炎夏,宋若翡已不再惧寒了,他这副身体乃是纯阴之体,而虞念卿则是纯阳之躯,就算没有渡佛草,日久天长,这副身体亦会变得即便在寒冬都不再惧寒罢?
他胡思乱想着,见虞念卿端了食案来,方要坐起身来,却见虞念卿匆匆放下食案,疾步走了过来。
虞念卿将宋若翡扶起,并在宋若翡身下、腰后垫了软垫子。
宋若翡含笑道:“我才没有这么娇气。”
虞念卿解释道:“我不是认为若翡娇气才这样做的,而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才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宋若翡揉了揉虞念卿的发丝道,“念卿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虞念卿得了夸奖,反而害羞起来了。
他将食案端到了床榻前,舀了一勺韭菜鸡丝粥喂予宋若翡。
宋若翡瞧着韭菜道:“念卿才应该多用些韭菜。”
“若翡出的次数并不少于我,亦该多用些韭菜。”被宋若翡一提醒,虞念卿方才意识到韭菜的功效——补肾壮阳,“而且我咽下了不少,以阳补阳,与我相较,若翡更应该多用些韭菜。”
宋若翡失笑道:“歪理邪说,以阳补阳是这般用的么?”
“便是这样用的,啊,张口,我喂你。”虞念卿见宋若翡张口,忍不住吻了宋若翡一下,才将韭菜鸡丝粥送入了宋若翡口中。
喝罢一整碗韭菜鸡丝粥后,宋若翡又被虞念卿喂了韭菜盒子。
他将一只韭菜盒子咽下,发问道:“这样多的韭菜,念卿,你是故意的么?”
虞念卿摇首道:“其实我适才并未想到韭菜的功效,因为小二哥说今日的韭菜十分新鲜,我才要了韭菜鸡丝粥、韭菜盒子以及韭菜鸡蛋饺子。”
宋若翡胃口不大,又被虞念卿喂了一只韭菜盒子、两只韭菜鸡蛋饺子便饱了。
虞念卿将余下的早膳吃了干净后,便将碗筷端下楼去了。
五日后,宋若翡终是复原了。
虞念卿将行李收拾妥当,才拥着宋若翡撒娇道:“若翡,若翡,我已有五日不曾碰过若翡了,待摘得渡佛草,若翡定要由着我为所欲为。”
“你分明日日都碰我,不过是手下留情了而已。”宋若翡亲了亲虞念卿的眉心,“待摘得渡佛草,我们便回虞府成亲罢,我由着你要如何便如何。”
“我都听虞夫人的。”虞念卿牵了宋若翡的手,虔诚地印下一吻。
宋若翡是听惯了“虞夫人”这一称呼的,但“虞夫人”从虞念卿口中吐出来却与众不同,教他心如擂鼓。
此地距渡佛山仅仅一日车程,一日后,他们便抵达了渡佛山山脚下。
渡佛山高耸入云,郁郁葱葱,瞧来是个踏青的好去处,但渡佛山左近不单一个人也无,连飞禽走兽都无。
“渡佛山”原名“揽星山”,谢晏宁其人双手染血,罪孽罄竹难书,占领了“揽星山”后,竟将“揽星山”改名为“渡佛山”,又于“渡佛山”山顶建“渡佛书院”,供其及党羽居住。
“渡佛”,十恶不赦的魔尊妄称“渡佛”,何其可笑。
据闻得见渡佛书院者皆已丧命,无一生还。
关于渡佛草,宋若翡不知渡佛草具体长于何处,只知其终年碧绿,状若佛手。
要从这偌大的渡佛山找出渡佛草谈何容易?
宋若翡目力上佳,不过这渡佛山太高了些,他仰首望向山顶,只能望见渡佛书院隐约的轮廓。
“念卿,走罢。”他根本不知谢晏宁是否身在渡佛书院,不敢贸然上山。
虞念卿颔了颔首,一扯缰绳,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找到了一间茶肆暂歇。
许是距渡佛山太近的缘故,茶肆中的食客来去匆匆,无人敢多言,想来若非此乃必经之处,无人愿意踏足,省得招惹了杀身之祸,平白丢了性命。
宋若翡一面饮着不知名的粗茶,一面随口问道:“掌柜,向西一里便是传闻中的渡佛山罢?”
掌柜一听“渡佛山”这三个字,当即低声道:“客官慎言。”
宋若翡却是接着问道:“我听闻魔尊谢晏宁率一群妖魔鬼怪居于渡佛山山顶的渡佛书院,可是如此?”
“公子莫不是前来斩妖除魔的罢?”掌柜善心地道,“老夫劝公子还是打道回府去罢,切勿将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
“多谢掌柜。”宋若翡已清楚从这掌柜口中打听不出甚么,便不再问。
用罢粗茶,宋若翡与虞念卿根据掌柜的指引,向东两里,方才找到了一间客栈。
进得房间后,宋若翡耳语道:“念卿,待天黑,我再去渡佛山一趟。”
虞念卿急声道:“我随你同去。”
“我不上渡佛山,你放心。”宋若翡握了虞念卿的手,“我尚未娶念卿过门,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虞念卿仍是不肯:“我随你同去。”
宋若翡只得颔首道:“好罢。”
待得月黑风高,宋若翡与虞念卿又去了渡佛山。
渡佛山极是安静,惟有虫鸣入耳。
渡佛山下无人巡逻,由于不知是否有蹊跷,他们并未上山去,而是找了一处一人多高的荒草藏身。
直到三更,他们方才回了客栈去。
次日,他们又去了渡佛山。
这一回,宋若翡故意往渡佛山入口扔了一颗石子,这石子安然坠地了,并没有遭遇甚么阵法。
谢晏宁是太过自信了,毫不设防,抑或是谢晏宁此刻并不在渡佛山上?
宋若翡侧首对虞念卿道:“我上山一探,你便在此处接应我。”
虞念卿慌忙抓住了宋若翡的手腕子:“不准去。”
“我不去渡佛书院。”宋若翡捏了捏虞念卿的面颊,“念卿,你不是要嫁我么?出嫁从夫,乖些。”
“我……”虞念卿未及作声,宋若翡已变成原形,到了入口处。
相较于人形,自然是狐形更为便利。
宋若翡小心谨慎地潜入了渡佛山,直至半山腰都未见到一个谢晏宁的手下,只有随处可见的残骸。
谢晏宁果然如传闻一般嗜杀成性。
宋若翡虽然答应虞念卿不会上渡佛书院,却直抵渡佛书院。
他远远地瞧见了一位公子,这公子坐于八角凉亭中央,眉目清朗,宛若谪仙。
这公子面前跪着一壮汉,弹指间,壮汉的头颅已到了这公子掌中。
出手迅疾如闪电,显然这公子便是谢晏宁了。
谢晏宁把玩着新鲜的头颅,一双手鲜血淋漓。
片晌,他下令道:“怀鸩,拿酒来。”
陆怀鸩乃是谢晏宁惟一的入门弟子,关于其出身无人知晓。
这陆怀鸩貌若好女,恭顺地取了一壶酒来,奉于谢晏宁。
谢晏宁原是一副笑模样,突然间,拍了陆怀鸩一掌。
陆怀鸩吐出了一口血来,连连后退,站定后,立即跪下身去,额头点地:“师尊,弟子知错了。”
谢晏宁笑吟吟地道:“你错在何处?”
“错在……”陆怀鸩压根不知自己错在何处,“错在不该取秋露白来。”
“是么?”谢晏宁的手指没入了头颅的眼窝,将其中已然粉碎的眼珠子挖了出来,向陆怀鸩一掷,再度问道,“怀鸩,你错在何处?”
陆怀鸩已习惯谢晏宁的喜怒无常了,猜测道:“错在来得太慢了些。”
“是么?”谢晏宁通过头颅的眼窝,挖出了脑浆来,又伸出了鲜血与脑浆交杂的手,“怀鸩,帮本尊擦拭干净。”
陆怀鸩正欲起身,一双膝盖被头骨击中了。
谢晏宁似笑非笑地道:“本尊可命你起身了?”
“怀鸩知错了。”陆怀鸩像是瘫子一般,跪着到了谢晏宁面前,后又取出了一张锦帕来,恭敬地为谢晏宁擦拭。
谢晏宁叹息着道:“本尊的怀鸩长得愈发出众了,不愧是当花魁的好料子。”
陆怀鸩面色惨白:“师尊,弟子恳求师尊莫要将弟子送回南风馆。”
“莫要?”谢晏宁温言软语地道,“怀鸩,你有资格同本尊讨价还价么?”
陆怀鸩赶忙磕头道:“师尊,弟子不敢。”
“你尚未近过女色,亦未近过男色,不知你若是当了花魁,你的初/夜能卖上多少银子?”谢晏宁抬指拨开了陆怀鸩的衣襟,露出了赤/裸的胸膛来。
陆怀鸩面若白纸:“师尊要宠幸弟子么?”
谢晏宁反问:“怀鸩想被本尊宠幸么?”
陆怀鸩并非断袖,并不想被谢晏宁宠幸,但他在谢晏宁面前,无异于蝼蚁,全无拒绝的权力,遂谦卑地道:“弟子这条性命为师尊所救,弟子这副身体自然为师尊所有,师尊若想宠幸弟子,弟子定会倾尽所学,好生服侍师尊。”
“怀鸩真乖。”谢晏宁唇角一勾,“继续擦拭罢。”
陆怀鸩细细地为谢晏宁将一双手擦拭干净,谢晏宁却又沾了脑浆,陆怀鸩只得再次为谢晏宁擦拭。
一次又一次,谢晏宁百无聊赖,好一会儿,才将秋露白倒入了眼窝中。
陆怀鸩听话地跪着,头颅被递到了他眼前,然后,他听见谢晏宁道:“怀鸩,饮一口。”
他见多了谢晏宁杀人,见多了谢晏宁饮人血,啖人肉,但他自己不曾这般做过。
闻言,他向谢晏宁哀求道:“师尊,弟子……”
谢晏宁扇了陆怀鸩一个耳光,陆怀鸩旋即流出了鼻血来。
但谢晏宁面上竟是好言好语地道:“怀鸩,你有何要说?”
“弟子遵命。”陆怀鸩忍着恶心,饮了一口混着鲜血与脑浆的秋露白。
谢晏宁的手指覆上了陆怀鸩的咽喉,哄道:“怀鸩,咽下去。”
陆怀鸩为了保命,只能咽了下去。
“怀鸩不愧是本尊的好徒儿。”谢晏宁摩挲着陆怀鸩的咽喉,“怀鸩,再饮一口。”
陆怀鸩尚未再饮一口,已吐了出来。
谢晏宁见状,不屑地道:“不中用的东西。”
陆怀鸩吐尽后,向谢晏宁磕头道:“师尊,弟子知错了。”
谢晏宁将一整壶秋露白全数注入了眼窝中:“怀鸩,喝干净。”
陆怀鸩无法,只得端着头颅,将其中的秋露白喝得一滴不剩。
谢晏宁又命令道:“再拿一壶寒潭香来。”
陆怀鸩领命,去暗处吐了干净,方才将寒潭香奉于谢晏宁。
谢晏宁仰起首来,将寒潭香一饮而尽,少许寒潭香从其口中滑落,沾湿了他的脖颈,没入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