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殿前宽阔的前庭地坪,也一眼看到了地坪东侧置于符阵和空中金符之下、正受太阳暴晒的一堆物品。
堆成小山的灵石印入眼帘,黄内侍脑子“嗡”地炸了,心中仅剩一个想法——要玩完!
神树守护者会动怒,必然跟淑公主的资源有关。
有些事肯定瞒不住了!
心底有了猜测,黄内侍恨不得能长出几支翅膀一下子飞回国都,或者哪来个时空裂缝让他藏身。
可,逃避的想法全是奢望。
他无路可逃。
黄内侍硬着头皮,拖着有些发僵的腿掠过地坪到达大殿台阶前,与皇族守护们拾级而上。
还没登上檐廊,已经见端坐在殿中的神树守护者,哪怕她目光未投来,仍然感觉有神识落在自己的身上,有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痛慢慢地漫延全身。
如到今,已无退路,黄内侍强自镇定着拾级登上柱廊,与皇族守护们鱼贯入殿,再沿殿中央偏向西侧的通道朝前走。
一群人走到距神树守护者一丈开外站住,黄内侍低首行礼:“仙子召唤,洒家听候仙子吩咐。”
“你们候着,人来齐了,我家仙子有话问你们。”主人不说话,九星代主人回了一句。
黄内侍、皇家守护们默默往一边挪了挪,站成了两列。
旁边有座,但,他们自知理亏,根本不敢自己找座坐呀。
广场上的修士携带着一群百姓进了前殿,刚至仪门时见到从后殿疾飞而至的皇族守护们,他们行速未减,从中庭直奔大殿。
百姓们眼前一片恍忽,没看见地坪上晒着的物品,宁城的修士们看清了,也不禁砸舌,辛淑公主真富啊!
这一下,众修士也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那些东西是让仙子大怒的罪首差不离了。
修士们带着百姓成批成批的进殿,并且自动将百姓们分别送到了大殿两侧站立。
当托扯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百姓们足踏实地,忍不住东张西望,目光触及宽广得比自家整座院子还宽的大堂和金碧辉煌的画饰,立马缩回了脖子。
胆子大的人,还欣赏了几眼,在看到居中端坐的仙子和郡君时等人时,也赶紧垂眉低眼。
广场上的百姓也才几千,修士们很快就将人安置妥当,悄然走到了西侧座前站立,直到听到了郡君说“请坐”,纷纷坐下。
修士坐满了西侧的三排坐椅,还有些小辈无座,立在长辈身后。
广场外的修士们到齐了,商氏修士与郡守府的官员们也到了,俱在殿外行了礼,才进了殿,皆在东侧的座椅就坐。
百姓们是兴奋的,但强行控制住了,只有砰砰的心跳声宣示着他们的心情。
修士们的心跳很缓很有节奏。
幕僚们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
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寂静之中,乐韵打破了僵局:“本仙子有事要问,内监总管和皇族守护们在回答前可要想清楚是说实话还是糊弄人,选择权在你们,而本仙子有了质疑,自会用搜魂术验证真假。”
听到搜魂术,皇族大乘后背发凉。
黄内侍心惊胆寒,脊梁都快挺不起来。
“你们不说话,本仙子便当你们想清楚了,第一问,你们国君每旬岁必派人来宁郡买粮,却以国库空虚为由拖欠粮银,共拖欠了多少粮银?”
仙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商郡君无比庆幸,神树守护者嫉恶如仇,必能救宁郡于水火!
仙子问及粮银之事,郡守府的大小官顿时绷直了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了帝国皇族一行人。
百姓们也竖直了耳朵。
皇族大乘们心惊肉跳,半个字都不敢说。
没人回答,乐韵的目光落在了大乘内侍身上:“别人或许不知道,身为国君最信任的贴身大总管也不知道?嗯?”
“……”黄内侍腿肚子都僵得如石头一样硬,顶着无形的压力,欠了欠身:“国君买粮没付粮银是事实,洒家不知道具体拖欠了多少粮银。”
内监含糊其词,乐韵先没跟他计较:“从宁郡买的粮食,流向了哪?这一次,伱惦量惦量敷衍了事的后果再答。”
黄内侍额间唰地涌出豆大的汗珠,汗珠越来越密,他却一动不敢动,感觉一旦动一动,脑袋就会离开脖子。
皇族大乘们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偏偏听到了似来自地狱般的幽灵声:“都不敢说是吧,是不是要见点血才肯讲实话?”
黄内侍惊怵地颤了颤,脊梁更弯了:“回……回仙子,国君有一二个心腹行商,从宁郡买走的粮都经他们之手转卖了……粮银入了国君的私库。”
黄内侍的答案一出,皇族大乘们恨不得钻地。
郡守府的官员们和百姓们如遭雷轰,脑子只余一片嗡嗡声。
国君每旬岁必派使者来宁郡,说是为大军筹备军粮,因为是军需品,是以哪怕国君说国库空虚,次次拖欠粮银,宁郡也次次尽心筹粮。
谁能想到,所谓的军粮竟然全流进了国君的腰包!
官员们满腔的热血凝固,只觉全身发冷。
商郡君猜到那些粮食可能会有部分进了皇族私人口袋,却没想到答案比他想得还让人心寒。
乐韵波澜不惊,继续问:“这次辛昏君让太子代他西巡,想必少不了问宁郡要粮,辛昏君让太子问宁郡要多少粮?”
黄内侍头都不敢抬:“国君令太子取宁郡秋粮的六成。”
“嘶-”浑噩中的百姓们听到国君要宁郡将秋粮的六成上交,一个个气得脑子都清醒了。
“可本仙子怎么听说辛太子对商郡君说要宁郡秋粮的八成上贡。”
“国君要求宁郡交秋粮的六成,太子和淑公主自作主张各自增加了一成。”黄内侍心中只有一想法:如果知道有此大难,他就算自残也要躲过担当太子西巡的总管事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