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补足的睡意忽然又涌了上来,两人依偎在一处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泊意秋睡眼惺忪地道:“雨停了。”
“嗯。”秋意泊应了一声,他从泊意秋的怀里爬了起来,一抹明媚的阳光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眨了眨眼睛,世界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来送饭的仆婢。她们毕恭毕敬给秋意泊两人布置好了早饭,又躬身道:“大太太道今日户部尚书家郎君办了诗会,两位郎君若在家中无趣,尽可以一去。”
“诗会?”秋意泊坐在桌边挑了一筷子切得细细的芹菜吃了:“那不是小娘子小郎君才去的吗?”
怎么不是?一般来说诗会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给小娘子小郎君们扬名用的,也有相看交际的用途,时下成婚都偏早,女子及笄、男子束发(双方满15岁)即可成婚,像他们这样快二十来岁快三十的郎君大多都属于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了,该科举的科举,该做官的做官,哪有去参加小娘子小郎君的诗会的道理?
也不怕被人传老牛想吃嫩草。
泊意秋也想到此节,不禁轻笑了起来:“诗会是不必去了,要不然还是找澜和叔打牌算了。”
“老是找他打牌也不太好吧?”秋意泊有点心动,但还是道:“澜和叔毕竟是丞相,每天事情多得跟山一样,上回拉他打了一晚上的牌,我看眠鹤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愣是不敢开口。”
一旁的仆婢等听到这里,都静默地退走了,主人家的闲话,他们不好多听。
“那确实。”两人在便宜师傅朔云道君的幻境里也算是当了一年多的‘秋相公’,虽然那会儿是开国,忙得跟条狗也是理所当然,但秋澜和现在着手扩隐,绝不会比他们当时轻松多少。
秋意泊思来想去道:“还是去吧,那里人多。”
秋家本家和他们一样岁数的早早就出门上值去了,再来的要么干脆就是去了外地,倒是有不少小孩在,他们总不能拉着小豆丁们打麻将吧?这不得给大伯父大伯母来个混合双打?还是去澜和叔府上吧,澜和叔养了不少清客,简单来说就是狗头军师,他们当中总有闲着没事干的,拉来打个牌也好。
反正他们是不想去那乌烟瘴气的赌坊。
秋家的马车早早就备好了,两人蹬车而上,并排而作,挑了帘子看外面的街景。今天出门比上回要晚一些,周围也显得更为热闹,秋家马车上挂着的银铃叮咚作响,街上的行人们都自动避了开来,可谓是畅通无阻。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帘子,刚想与泊意秋聊些什么,马车骤然之间猛地刹住了,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泊意秋下意识就揽住了秋意泊的腰,两人好歹也是二十年习武,这么点冲撞算不得什么,倒是外面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秋意泊问道:“怎么了?”
车夫连忙道:“郎君,我们被一辆冲出来的马车给撞了……两位郎君安否?”
“安。”泊意秋挑开门帘,霎时便见到躺在地上哀叫不已的锦衣青年,他身边已经有人围了上去将他扶了起来,场面一通混乱:“郎君,郎君你没事吧?”
“郎君没摔着吧?!”
“你们起开!”那锦衣青年一甩手,将周围的人都推了开来,指着秋意泊他们的马车道:“你们哪家的!怎么这么不长眼!还他妈给小爷坐着?!还不滚下来给小爷道歉!”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想一把将他们的帘子扯下来,这才看见门帘已经被挑了起来,两个俊美至极的郎君端坐其中,他指着他们‘哎’了半天,又一看马车上的家徽字样,惊喜地道:“哎?!秋十九、秋二十?!”
泊意秋倚在车壁上,意态闲舒,微笑道:“郎君认识我们?”
那锦衣青年长得浓眉大眼,还算是俊秀,只不过眉眼之间有一股轻浮骄纵之态,看年纪也不是十五六的小郎君了,至少和他们同岁,只听那锦衣青年道:“怎么不认识?两位郎君闹得好大一番,连应天府尹都没脸了,好厉害!”
他笑嘻嘻地说:“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下帖子约你们喝酒作乐呢!走走走,反正我车坏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你们喝酒打牌啊!”
他说着就不顾秋家车夫阻拦愣是蹿上了车,车夫一迭声地道:“这位郎君……哎你……”
秋意泊抬了抬手,他也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他笑道:“好啊,若是酒不好我可不爱喝。寻个干净点的地方,别闹的我头疼。”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你们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那锦衣青年说到此处才道:“对了,我是户部尚书张翡家的,单名一个昭字,排行老二,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张老二就行!”
“我行十九,他行二十。”秋意泊以折扇支着下颚,张二郎张口便来:“你们岁数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一声十九哥,二十哥吧!”
泊意秋微微挑眉:“说起来,不是说今日你家要办诗会?”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张二郎摆了摆手道:“我小弟办的,一群人附庸风雅,我是见不惯的!哪有喝酒赌钱来的开心?”
秋意泊笑道:“这倒是句实话。”
“我就知道两位哥哥也不喜欢。”张二郎头也不回地道:“去风雪巷。”
外面的车夫苦着脸看着泊意秋他们,泊意秋颔首,他这才挂上了车帘,赶着马车往风雪巷子去了。张二郎道:“十九哥,二十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张二郎笑嘻嘻地道:“我方才在车上还在说今天好不容易约到了风雪巷的位置,却无人作陪,实在是可惜!两位哥哥就来了!”
“那你那般行色匆匆作甚?”泊意秋问道。
张二郎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言笑如常地道:“还不是那小匪石,闹着要我快去,也不知道刘三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人都到了又要走,小匪石帮我扣着人呢!我料想着是扣不下来的,就遇到了二位哥哥。”
户部尚书……他记得他澜和叔似乎往日就是户部的。
应该是与自家一派的。
说不定就是澜和叔叫他来的。
秋意泊与泊意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去哪不是玩?有个熟门熟路知根知底的人给他们当导游陪他们玩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夫在外低声道:“郎君,风雪巷到了。”
这还没拐几个弯呢。
秋意泊挑了帘子想要看一看,却见张二郎已经跳下了车,两人见状也只好跟着下了去。眼前的风雪巷极为狭窄,几乎只能容得两人并肩而过,若是平时路过这条巷子恐怕两人只会觉得这里是什么居民区,张二郎一马当先,带着他们在小巷中七拐八弯,没一会儿就引着他们进了一家门口悬着红灯笼的小院里。
这小院也是别有洞天,外面看着不显,一入内却是超乎寻常地大,入目花木扶疏,错落有致,仔细一看,天上居然还蒙着一层几不可见的纱。
这是天帐,用来隔绝蛇虫鼠蚁的,做天帐的纱要薄、要透气透光,以不阻碍日光为最佳,还要牢固,还要耐脏,毕竟是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积了一层灰自然是不美的,故而用作天帐的纱都一寸一金,贵得超乎普通百姓的想象。
往日他们只见过将住处围起来的,没见过将整座院子都蒙起来的——哪怕是秋家千年,也是在夏日将各位郎君娘子的寝居围上天帐罢了。
远处袅袅行来了两位美人,容貌绮丽,却有一番端庄文秀的气质,她们行至他们面前,屈膝见礼:“奴见过二郎君,二郎,这两位是?”
张二郎咧嘴一笑:“大名鼎鼎的秋家十九郎,秋家二十郎,还不速速拜见?!”
两位美人惊呼了一声,上前来与他们行礼,香风扑面而来,不算浓郁,也不算清幽,只得一个恰到好处。其中一位美人轻笑着将他们往里头引,轻笑道:“二郎君也真是的,要带贵客来也不与奴等说一声?亏得二郎君本就是贵客,否则奴等今日就要丢丑了!”
张二郎左拥右抱,端的是一副花眠柳宿的风范,他侧脸与秋意泊他们道:“这是匪石,这是灵……春,她们两是我的相好,等进去了,我再给两位哥哥介绍几个漂亮的!”
那两位美人笑着推了他一把,看张二郎的样子,色授魂与也不过如此了。其中一人道:“二郎君说的什么话,我等又不是半掩门的,我们壶春楼可是老老实实的酒家呢!”
秋意泊和泊意秋面面相觑,不多时他们便见到了所谓的酒家——那确实是酒家,酒池肉林的那种酒家。
果然他们是土包子进城,先前玩的那是什么东西哦!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