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宵真君向来不是什么喜欢与人废话的角色,尤其是在面对敌人之时。只见她眸中锐光一闪,丝毫看不出往日神若春溪之态,她如同一柄方出鞘的绝世宝剑,寒光凌冽,纵然有血雾真君拦于面前,却不闪不避,一步踏出,她素手在云鬓旁一拂,手中陡然又出现了一柄剑,脱手而去,攻向那传送阵,血雾真君正想拦截,眼前便有一道银光闪过,剑出如龙,只听见一声刺耳锐响,血雾真君手中多了一柄血红长剑,两把长剑相交,迸溅出点点火星。
下一瞬间,血雾真君手中宝剑化作一片血色雾气,直扑流宵真君而去。流宵真君面不改色,手中剑花炸开,她周身骤然出现了三道巨大的剑柱,每一道剑柱借由无数剑气凝结而成,以三才之位封锁血雾真君,几乎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以剑气化作的风墙,令他进退维谷。
血色雾气与剑墙相撞,发出一片如泉叮咚般的响声,流宵真君身形一闪,居然就入了剑墙之中,身化流光,攻向血雾真君。血雾真君较流宵真君境界还要高一层,流宵真君却是浑然不惧,入这剑墙,血雾真君恐怕就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可以研究如何破阵,非要与流宵真君较一个高下才行。
秋意泊和泊意秋还是第一次见流宵真君动真格,当即不禁喃喃夸了一句:“牛逼!”
“雕!”
两人说完,不由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秋意泊还伸手捶了泊意秋一拳。
秋临淮回头瞪了他们二人一眼,怎么说话的,对着师叔‘逼’来‘吊’去,这是他们两该出口的字眼吗?两人被瞪了一眼,又宛若鹌鹑一样缩在了一起。
“是夸师叔,不是骂师叔……”秋意泊小小声的解释了一声,随即又问道:“离安师叔,你不去帮流宵师叔吗?”
他在这儿傻站着作甚?
离安真君从他们两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个疑问,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这两个小兔崽子,他留在这里还不是怕那邪道妖人来杀他们两个吗!届时只有秋临淮一个恐怕应付不过来,这才留着。眼下那邪道妖人已经被封入剑阵,想要破流宵的剑阵除非她死,也就不必接着待在这里,他长袖一挥,身形如电一般往传送阵而去。
血雾真君身为血雾宗之主,修为非同反响,若说流宵真君是快,那他就是慢,以慢对快,竟也丝毫不落下风。此时见流宵真君一剑袭来,他直接以一手抗衡,手臂在接触利刃之时血液横飞,可一个呼吸之间,血液便化作了一道道利爪,以合围之势扑向流宵真君。
流宵真君身旁有数道剑气盘恒,见状纷纷应敌,血爪一触即散,又再度分化,刹那间流宵真君周身就被血红利爪所包围,流宵真君冷哼了一声,血爪陡然围合,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将中间之物撕成了碎片。
水红色飘逸柔软的长衫成了一片片花瓣飘零于空中,流宵真君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另一侧,她素手于剑身上一拂,剑身陡然消失殆尽,她身遭浮现出无数水滴,水汽之中又蕴含着无数剑气,剑气纵横,直冲天际,一朵灼灼红莲自她脚下凛然而开,漫天花雨袅袅而下,美不胜收。
流宵真君素手一抬,细碎的花瓣便凝结到了一处,片片花瓣就是把把利刃,攻向了血雾真君。正所谓物极必反,水极生阳,柔极生刚,剑气之上附着了无数炙热水汽,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力,剑气所过,连空间都发生了若有若无的扭曲,无人敢触其锋芒。
血雾真君猝不及防之下为一道剑气击中,霎时间肩头爆开了一阵血雾,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赤血录下修至真君,浑身以精血凝成,精血仍在,便是无伤,可这一剑而来,他左肩以下竟然凭空失踪,此处精血也叫空间吞噬殆尽,就此蒸发!
血雾真君神色变得越发郑重了起来。
他侧脸看了看空荡荡的左臂,颔首道:“凌霄流宵,名不虚传。”
“不必废话。”流宵真君立于红莲之上,华美的裙摆边缘也跳跃着火红之莲,她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今日之果,你扣押杀害我凌霄弟子时便应料到!来战!”
秋临淮见状却开口道:“好好看着。”
这话不必秋临淮提点秋意泊他们,他们也会好好看着。
其实从小他们就知道各位师叔很厉害,可到底这个厉害是有多厉害,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真君境界的实力竟然是这样的恐怖。
哦也不对,毕竟他们凌霄宗是剑修,比一般真君还要厉害是正常的。
可看着就很心神向往就是了。
“爹,我想学这个!”秋意泊和泊意秋同时道。
秋临淮冷漠地说:“我也不会,想学这玄阴剑莲,你们两自宫后再拜入浣花峰门下吧。”
两人:“……”
有一说一,这一招虽然强,但如果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话那还是算了。
这一头流宵真君与血雾真君缠斗得难舍难分,另一侧离安真君则是已到传送阵处,他毫不犹豫的攻击传送阵的阵眼,不管这传送阵到底是传送向哪里,他们凌霄宗既然来了,便不容他们逃脱。而在外界,秋临与则根据秋意泊传回的讯息直入血雾宗老巢。
在秋意泊的合纵之下,血雾宗老巢空虚,三位能动弹的真君都被拖住,血雾宗无真君坐镇其中,以他之能,真君以下无敌,便如入无人之境——最重要的是秋意泊不光给了血雾宗的坐标,连护山大阵怎么运行,破绽在何处都给了,如果说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秋临与便是胜券在握,这样都能输除非遭天之怨恨。
望来城与血雾宗最重要的防御设施,如今皆握于秋意泊手中,他若愿意,便是没有修为的凡人都能避开所有设防进入其中。秋临与也是如此,他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他没有避开任何血雾宗弟子,所有血雾宗弟子在他面前不过是一回之敌。
若说泊意秋还心有疑虑,于凌霄宗众人而言便是心无芥蒂。
邪道人人得而诛之,如今杀他们,也不过是天道循环,杀人者人恒杀之罢了。
望来城外早已是混乱不堪,三名真君于此缠斗,路过的修士早已识趣的避让而开,望来城中居民更是早已在听见动静时纷纷躲入了自家地下,这是泊意秋当初建设望来城时给居民所住的区域设计的标配,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挖的非常深的地窖,平时用来做什么他不管,但遇上修士打斗,未避免鱼池之殃,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躲进地窖。
金虹真君形容仍旧闲适威仪,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可他所过之处,皆为灵气所化阳火占领,望来城外几乎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沾之则燃,连鹿野林都已经起了火势,他带着微微的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冷然,攻击着血河真君与血华真君——血华真君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能跟着外人攻击血河,血河杀了痴梦此后必有血雾真君做主,而非她现在去杀血河。
血华真君是个心软得很的人,但不代表她就没有理智。她信痴梦,又焦虑于血凌真君伤势这才会与金虹真君见面,可若说要与金虹一道杀同门师兄,这却是不能做的。
痴梦的仇,她一定会报,可绝不是现在!
黄沙被火灼烧成了晶莹剔透的颗粒,又作为火焰的燃料,使周围火焰越发强盛,血河真君神色一变,心下微凉,太虚门金虹果然不容小觑,这阳炎看似一般,实则毁天灭地,血河喝道:“师妹,你我联手,诛杀此獠!”
血华真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一道凶兽虚影自她体内一跃而出,见风即涨,不过几个呼吸便凝实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碧眼金睛兽,血华真君一跃立上了碧眼金睛兽的头顶,斥道:“去——!”
金虹真君一手微抬,大地如同被灼开的水一般翻腾着,正当那碧眼金睛兽袭来,无数黄沙陡然自地下腾空而起,化作一条通体由黄沙与火焰形成的巨龙冲天而出,张口便咬向了那碧眼金睛兽。血河真君见状也趁此攻向金虹真君,金虹真君静静地站着,手中掐诀,不见他念咒,天空被为雷云都布满。
“万劫雷霆。”他张口道。
不过一时,无数耀眼雷电轰然而下,竟然将这近百里荒野都化作了雷劫所在,空气中似乎都布满了那样灼热的电弧,不时闪烁着金银之芒,血河真君眼见数道闪电而来,神色大变,雷电至刚至阳,正是他们血雾宗阴秽血气的克星!
饶是金虹真君再强,这万劫雷霆咒也不可能瞬时施展完毕,他绝对是有备而来!
若说血河真君还算是勉强能过,血华真君却已经疲于应付,碧眼金睛兽过于庞大,这碧眼金睛兽是她精血结合妖兽元神所化,论威力自然是强横,可于如同天敌的万劫雷霆咒之下血华真君只得选择硬悍,不过瞬时便口吐鲜血,竟然是重伤了!
忽地,血河真君仿佛听见了什么,他扬声道:“金虹道友,你我之间,也并非什么滔天灭门血仇,眼下再继续下去,只有两败俱伤,我们就此罢手可好?”
“你家中失踪的子弟,我日后定然如数安然奉还!”
金虹真君仿佛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微微一笑,却饱含着讥诮之意:“哦?方才道友还对我喊打喊杀,怎么如今又改了主意?我猜……可是你们宗门出事了?”
血河真君神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方才他收到了门中弟子传音,说是有一名真君杀上了血雾宗!门中此刻空虚,弟子又如何是真君的敌手?!
他立刻接着道:“是你做的?!派真君上杀我弟子,太虚门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之辈!”
金虹真君笑道:“那可不是我……切莫要胡乱攀诬,我杀你们弟子作甚?血河道友,我想你也不必回去了,他在暗中谋划百年,绝非你一人能扭转乾坤,不如你好生留在此处,若是你兄妹二人能于我手下逃脱,或许还能留下一线香火。”
“谁?!是谁做的!”血华真君也陡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