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凝黎最后将这个法宝名为‘潮生’,秋意泊也觉得挺好,比炼不好好听多了,此宝长四尺五寸,执起是剑,剑长三尺三寸三分,锋锐无比,吹毛断发,考虑到秋凝黎可能不如凌霄宗门下一样习惯用剑,故而秋意泊将剑身重量压缩到了一个非常低的地步,挥舞之间可自然引动天地灵气,压缩成风刃放出,而反过来使用则是加速施咒的法宝,当秋凝黎催动剑柄宝珠之时,周围便会呈现出一方幻境,隐藏秋凝黎所在。
也算是六边形战士了。
秋凝黎自然喜爱非常,当即作为本命法宝炼化,也懒得理秋意泊这个臭弟弟了,回去玩她的本命法宝了,秋意泊回了紫云宫休息了半日,到了晚上便见弟子来传话,说太虚真君请他一晤。
秋意泊狠狠地薅了太虚门一笔,金虹是金虹,太虚门是太虚门,大家一码归一码,谈感情容易伤钱。
秋意泊做了生意,理所当然地打算在太虚门玩两日……
“真君,再往前就是吹寒谷了,那是弟子受戒之处,长年阴风不绝。”陪着秋意泊瞎逛的弟子恭敬地提示道,秋意泊问道:“不能去?”
“回真君,去是无妨的,只是那处也无甚好景致。”弟子答道。
秋意泊就是冲着秋傲天的机缘来的,正所谓天地君亲师,修真之人无君,他这个当亲爹的薅儿子机缘怎么了?别说秋傲天还没出生,但凡他还活着,他薅儿子机缘就是合情合理合法,要是放凡间秋傲天敢不给,他告他一状不孝直接把人三棍子打死都没人能说个‘不’字,还能换个门风严谨的名声。
按照秋傲天是他仇家来说……嗯,抢仇家机缘有什么问题吗?他能抢到是他的本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秋意泊在这一块想的特别明白,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吹寒谷到了,只是站在外围还没入谷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如同钢刀刮骨一样的寒风,太虚门满山饰紫,此处却是白雪皑皑,秋意泊好奇地伸出手试了试,可能是修为高的关系,就是觉得这风略微凉了点,至于什么钢刀刮骨……未能击穿我方装甲,毫无感觉,但看身旁弟子满脸忍耐还要假装没事的样子,他摆了摆手:“你去吧,我自己看看就好。”
弟子面露难色,秋意泊侧脸笑道:“难道我还能拆了这吹寒谷不成?”
弟子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垂下头去不敢多看,真是要命,这位长生真君确实是容貌天下无双,在上一届天榜见时只觉得俊美难言,待这位得证真君,便更多了些难以言喻的风姿,让人一见难忘,一个不小心就能看痴了过去——不是说好是凌霄宗的高徒吗?怎么看着和合欢宗一样?
可能也跟自己定力不足有关。
思及此处,弟子倍感羞愧,低着头道:“弟子告退。”
秋意泊随意地点了点头,便往吹寒谷中去了,此处说是太虚门弟子受戒的地方,秋意泊以为会和凌霄宗的寒牢一样,大家每人一间牢房闭门思过,实则这里更像是一个矿场,顺着小路一路入内,便可见三三两两的弟子拿着矿镐在挖掘石头,那矿镐有点东西在里头,每挥动一次便会耗去一些灵力,根据秋意泊的观察一个筑基修士最多挥一百下就得打坐了。
也确实如此,秋意泊也看见了不少弟子就地入定。
没有人来跟他搭话,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他们神情大多麻木,专注于挖掘山石。
秋意泊有些好奇,伸手在山壁上掰了一块石头下来,这石头坚硬无比,连他都费了一些力才掰下来巴掌大的一块——秋意泊怎么看这石头就是普通石头,除了硬外跟普通随处可见的山石没有一点差别。
秋意泊无趣的将石头扔了,刚想往更深处去,却见方才掰下来的那块石头又飞回了原处,好似从来没有被他掰下来一样。
——懂了,和凌霄宗那说是蹲大牢实则是给弟子一个安静的地方强行闭关相比,吹寒谷就是实实在在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地方,是真的来吃教训的。
太虚门好生严厉啊。
秋意泊往深处走去,越是往深处走能看见的弟子就越少,他已经能听见狂风穿越山谷时发出的呜咽,银白的长发被寒风吹得在空中乱舞,秋意泊心道还好是修了真,否则这头发被风一吹估计晚上就梳不开了。
待到周围彻底无人之时,秋意泊也隐约感觉到了寒风刺骨的滋味,周围的山石已经被风吹得泛出了一种圆润的光,秋意泊指尖如刀,在上头刮了一点石粉下来,果然这里的山石就能被称作是一种天材地宝了,其中蕴含了阴寒之气……唔,有点像是下品寒鸦石,如果这里的风再厉害一点,养育个数百年,那就是真正的下品寒鸦石了。
秋意泊突然怔了怔,反应过来了——他不会是瞎几把走到了太虚门的矿脉了吧?虽然没听说过太虚门有什么矿脉,但看样子这吹寒谷确实很符合寒鸦石被开采殆尽后的模样。
算了,回去吧,他能走到这里是因为他有合体境界,以秋傲天第一次到太虚门的练气修为,走到半路就该死透了。或许再往前会有些许机缘,但既然是在人家太虚门做客,他还是客气点。
正在此时,有一道老迈的声音道:“好……好!这么许多年了,我……终有英才!”
秋意泊愣了愣,转身就走,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他已经出不去了,阴森的石洞为流云所覆盖,流云之后便是亭台楼阁,秋意泊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却不见人影,那老者温和地道:“好孩子,你是哪一峰门下?这气息……是紫云峰吧?”
“似乎是有三千年过去了,紫云峰……如今该是留风的徒孙当家做主了吧?”
秋意泊知道自己又不小心撞见了太虚门前辈残魂,他想要开口解释,刚说了个‘我’字,喉舌却被无名之力封锁,那老者也确实不等他回答,接着道:“哎,可惜你来得太晚,否则老夫还能与你多说两句,我太虚门下能有你这般英才,老夫也不枉此生!接着——!”
“愿我太虚门繁荣昌茂,香烟不绝!老夫去也!”
一个芥子空间啪的就扔到了秋意泊怀里,亭台楼阁也就此消散,于此同时消散的还有秋意泊身上无名之禁制,秋意泊哭笑不得,这位大能也太随性了,就没考虑过他不是太虚门门下吗?
其实也不能怪这位大能,秋意泊在金虹真君的寝居闭关了十年,确实有些被腌入味了,再者这吹寒谷一向是门中禁地,千百年前因有矿脉在此,普通弟子不得入内,现下矿脉被采得干净了,又成了门中惩戒弟子的地方,弟子无事也不会来,最后是因为秋意泊来的太晚,再有几息大能残魂便要消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先把遗产给了再说。
秋意泊看了一眼芥子空间,里头灵石天材地宝无数,秋意泊摇了摇头,得了,还是回去交给金虹真君吧。
他自吹寒谷离开,回了一醉宫,金虹真君所在依旧大门紧闭,秋意泊在门前犹豫了一瞬,大门轰然而开,便见端坐于长塌上的金虹真君缓缓睁开了双眼,明明隔着屏风,秋意泊依然看见了半明半暗室内的那一点金光,金虹真君声音有些沙哑:“长生,怎得徘徊不前?”
“师叔知道我来了?”秋意泊举步入内,却没有急着去见金虹真君,而是先到了书桌旁点亮了灯台,温柔的光溢满了整座书房,他倚在书桌的边缘,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两页:“这间书房倒布置的清雅……呃?”
他手里的书是一本春宫……准确来说是一本文笔优美的描写人类繁衍精神共鸣的法门,图文并茂。
秋意泊翻了两页:“师叔你还看这个……写得还不错,借我看两日?”
金虹真君笑道:“拿去吧。”
他自屏风后转了出来,只披着一件宽大的寝衣,未束腰带,大片大片莹白的皮肤随着他的走动晃得秋意泊眼睛疼,细密的水珠顺着他的腿滑落了下来,在光可鉴人的青玉地砖上留下了点点水痕。秋意泊大大方方地欣赏了两眼:“师叔,你还记得我是个断袖吗?”
“叫你看两眼也不算吃亏。”金虹真君悠悠地说。
秋意泊也跟着点头:“我多看两眼我也不吃亏。”
金虹真君在书桌旁坐下,双腿优雅交叠:“何事?”
秋意泊将刚刚拿到的芥子空间取了出来,金虹真君随手就接了过去,一滴水珠自他锐利的眉峰上滴落而下,落在了他的锁骨上,又随着肌肉的曲线隐没下去,他看向秋意泊,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字节:“……嗯?”
这个芥子空间内所含有的宝物已经不是随意能送人的价值了,甚至与他的身家也不差多少了。
秋意泊无奈地说:“刚刚去了吹寒谷里瞎转悠,结果遇上个大能残魂,也是巧,他几息之内就要消散了,师叔啊,你把我给腌入味了,人家觉得我是紫云峰门下,觉得太虚门日后有望,也不听我解释就把全服身家给我了,这不我只好给你送来了?”
“怎么不去寻掌门真君?”金虹真君眉目间染上了一丝笑意,这话他问的心知肚明。
秋意泊轻笑了一声,装得一脸无辜:“我与师叔相交,捡到了贵派的宝物自然是交给师叔呀。”
“更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师叔好歹能多分我几个铜板当跑腿费?”秋意泊伸出一手,“师叔赏我点?”
金虹真君当真拿了什么往他手中放,秋意泊一看,居然是三个铜钱,还是凡间的铜钱,也不知道金虹真君是哪来的,秋意泊瞬时笑了起来:“你好抠门!”
金虹真君也笑:“不是说赏你几个铜钱?赏了,退下吧。”
秋意泊道:“那不行,你好歹是大乘真君,怎生能这般吝啬!今日师叔不行行好,我就不走了!”
“那正好。”金虹真君打了个响指,将周身水珠驱散了,“要与我去见掌门师兄吗?”
“不去了,我懒得打官腔。”秋意泊打了个呵欠,将之前答应金虹真君的那几个芥子空间给了他,之前在天榜的时候说隔几天就能给他,结果遇到了秋奇黎那档子破事硬是拖了那么许多年,金虹真君也不来催,他险些给忘了。“师叔,你的芥子空间。”
“五个?”金虹真君看着掌中五枚造型不一的戒指,华丽的雍容,素雅的出尘,清奇的入骨,便是当做普通饰品来卖恐怕也不愁销路,秋意泊挨个给他解释道:“这枚红宝的嵌的是极品焰晶,这枚黑宝的最贵,嵌的是无定辰星,要是师叔哪天穷得要死要活,拿它卖了也能吃个几百年饭了。这三个素圈的别看简单,我特意模拟了金、银和羊脂白玉,要是哪天师叔流落凡间,法力全失,拿去当铺换了也能凑合几日。”
金虹真君不禁反问道:“你就不能图我点好?”
真流落到了那个地步,芥子空间还能保住?
哦……看着是挺朴素的,要不是他知道是秋意泊炼制的,现在又在他手上,那三枚素圈的看起来就是普通饰品,没有丝毫灵气波动。
秋意泊笑道:“就是图你好才给你做这些,师叔你都大乘期了,哪日说不定就要叩问炼虚合道,万一遇上了什么劫数呢?你想想,要是哪日遇了劫数,流落凡间,法力全失,金银宝物又在纳戒里,拿不出来,要是劫数让你如凡人一般的活,要吃要喝,师叔你没有银两那该如何?”
金虹真君道:“我可以去卖身。”
秋意泊:“……啊?”
他微微一笑,扬起脸来,浮光掠金一闪而逝,便是风流难言:“瞧你说的,便是我流落凡间,如凡人一般,我还可以去卖身啊,凭我这张脸,难道还没有人要我不成?”
秋意泊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大乘真君,这觉悟,这境界……论狠,还是您狠啊!”
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道路。
金虹真君大笑了起来,“你呢?你若有那一日,会如何?”
秋意泊眉目一动,得意地说:“师叔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在凡间好歹也是混到了肉身封神的角色,我在凡间当阁老那时的政策如今是凡间科举必考,凡间还留有我的画像,到时候我就整点祥云白鹿之类的吉兆,跟当地官员说我是秋相,有感当今圣上乃天命之主,特此下凡相辅,那皇帝还不把我供起来?混得差点国师总能有,混的好一点再当个阁老没什么问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权势尽在我掌中,哪轮得到我去卖身?”
他说道此处,意味深长地看着金虹真君:“师叔,人要有格局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金虹真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咬着唇痴痴地笑了起来:“那就有劳你帮我赎身,这般我还不必自己劳心劳力做什么国师阁老,只管在你后院寻欢作乐便是,你也总还算是养得起我的。”
秋意泊:“……”他说的好有道理,他居然无法反驳。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毕竟没有了经营了几代的庞大势力,那肯定还是得乖乖上朝的,说不定时不时还得被皇帝召见,给皇帝吹彩虹屁,说不定到了腊月里还得光着脚搞什么祭典……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冤种。
或许是秋意泊那委屈的表情太有意思了,金虹真君伸手掐了他的脸一下:“唬你玩的,你忘了?我家在凡间好歹也是有根基的人户,流落到何处皆有我的血脉,与你秋家还有联姻,难道还真要我去卖身才能过活?”
“啊?联姻?”秋意泊一脸懵逼:“还有此事?”
“应该有吧。”金虹真君无所谓地说:“似也有百多年了。”
秋意泊突然想到了上上上回回凡间见到的那位侄孙媳妇,对方似乎就是姓王的,但王是大姓,他在大街上高喊一声‘王伟’十个男人至少能回头三个,不是自己叫王伟就是有个叫王伟的亲戚,也就没想到这个点上。
秋意泊挑眉道:“哎?那我岂不是还和师叔做了个亲家?那以后要与亲家老祖多多亲近才是。”
“亲家老祖若来,我必扫榻相迎。”金虹真君也笑。
“得了,我已经来了。”秋意泊干脆坐到了桌上,问道:“师叔,我问你几个问题,到了大乘期有没有什么明显要突破的感觉,还是说会感觉到无法再突破?”
金虹真君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我只有大乘初期,时日浅短,这感觉倒都没有。”
“师叔你听说过泷河之战吗?”
“自然。”金虹真君反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秋意泊道:“在宗门中看见了,就来问问,本界似乎自泷河一战后已就未曾出现道君,我师祖和师傅都去闭关了,几百年都没有消息,我这不有些担心么?”
金虹真君有些奇怪,这些凌霄宗居然没有和秋意泊说吗?
不,肯定说了,秋意泊四百岁不到便已经是合体真君,凌霄宗不可能不告诉他一些隐秘,否则他要是跑到哪里消失个几百年出来就成大乘期了,凌霄宗不急疯了?
金虹真君轻笑看向秋意泊:“套我话?”
秋意泊则是一摊手:“我这是正大光明的问好不好?”
金虹真君斟酌了一下用词:“泷河一战事起你凌霄宗朔云道君,此事你应该知晓。”秋意泊点了点头,金虹真君接着道:“我也不过两千岁未满,其中大概也是从师傅口中知晓,只道是朔云道君为凌霄宗击杀那一日,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整整三日后才重现光明。你可知为何至炼神还虚后才算是一门支柱吗?人至合体便能引动天地规则,如此,才算是一方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