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元英很大方的一挥手:“你尽管吃!我请客!不用替我省灵石!”秋意泊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好好好。”元英眼巴巴地点了点头,有一说一,他觉得能和秋意泊坐一桌吃饭,这灵石已经花得值了。没想到秋意泊轻叩桌面,外头候着的小二立刻敲了敲门,进来道:“不知元少爷有何吩咐?”
元英看着秋意泊,却见秋意泊斯斯文文地道:“我看这松蟹不错,全按着这一蟹三十吃上来吧。”
小二一时忘语,看向了元英,秋意泊也看向了元英,微笑着说:“听你的,不与你客气。”
元英:“……”虽然一桌席面他吃得起,这一桌顶多算是在那只元婴期松蟹上抠了百分之一都不到的肉下来,整只元婴期松蟹那至少也得百来万极品灵石了啊!这也太贵了!
元英顿了顿,道:“会不会……有些太多了?你虽然是化神期,可吃多了也会不舒服吧?”
秋意泊有些诧异地道:“若是吃不完扔了便是。”
元英喉头一哽,看着秋意泊那略微有些惊异地神情仿佛就在说‘你原来这么穷酸吗?’,他咬了咬牙,一摆手道:“全上了!……怎么会呢,吃不完当然是要扔的,难道还要带回去吗?”
秋意泊这才颔首道:“确实。”
元英松了口气,又心疼起自己的灵石来……大不了,大不了他悄悄让人打包回去!就说是特意给他爹带的!
他爹就给他这么多灵石!要是一口气花完了肯定又要挨他爹的骂!
有了元英的首肯,再上来的菜便不是那么少少一两口,大多整整齐齐地码放摆盘,有点正常下酒楼里菜色的模样了,秋意泊就从来没在摆场面上怂过,他吃得斯文优雅,爱吃的就多吃两口,不爱吃的浅尝一口便放下了。
元英的心在滴血。
秋意泊又道:“如此美食,没有好酒,岂非可惜?元道友既然破费了这一顿,那么酒便由我来吧。”
元英下意识的道:“你是不是看不起少爷我?!”
秋意泊轻笑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元英内心在哭嚎,嘴上却很强势的叫来了小二:“去!把最好的酒给我拿过来……等等,就拿你们那个五百年的迷仙引来!”
“那就有劳道友破费了。”秋意泊微微点头,眉目舒展,自有一番难以言喻的风流之态,元英看了两眼,心下觉得……算了算了,也值了。
——呜呜他的灵石!五百年的迷仙引可是二百万极品灵石啊!
——他又要挨他爹骂了!说不定还会被抽两棍子!
元英又看了一眼秋意泊,又觉得自己好了——为了美人,挨两棍子又如何?!
那酒上来后秋意泊自然是喝了,元英有心想要学秋意泊一饮而尽,却刚靠近酒杯就开始脸颊泛红,只觉得头脑都要被酒气冲昏了,他不禁抱怨道:“你……你好能喝!为什么我喝一点就不行了?这么久了,我喝过的迷仙引加起来都没有一杯。”
秋意泊一手执盏,道:“酒量,是要试出来的。”
他含笑看着元英:“你总觉得你不行,或许就是因为你从未喝过一整杯?今日有缘在此相聚,我替你看着,你试一试如何?”
元英一拍桌子:“你说得对!试就试!”
他拿起酒杯闭着眼睛就要一饮而尽,却在靠近嘴唇的一刹那被按住了手臂,他身后的门神按住了他,警告似地看向了秋意泊:“少爷不善酒力,还是不要试了。”
“你好烦!要你管!”元英怒道:“放开!少爷我今天就要试了!你有本事回去跟我爹告状好了!”
“少爷,五百年的迷仙引灵气过于强盛,不适合您。”门神又说:“我替您换去年酿的可好?”
“去你的!”元英骂道:“你当少爷我还小吗?迷仙引不上百年那能叫迷仙引吗?!少爷·我今天就要喝这个了!你给我松手!”
“少爷!”门神目光冷硬地看着秋意泊:“长生道友也劝一劝少爷吧,他实在不胜酒力。”
秋意泊支着腮在一旁看,闻言笑道:“罢,既然如此,元道友还是不要用了,若是真喝醉了去,其他倒是没什么,就是会头疼罢了。”
元英还要抢,却见一只修长的手探了过来,如玉如竹的手指轻巧地从他手中将迷仙引取走了,转而一饮而尽。元英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双颊爆红,结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你……你……这是我的杯子……”
“嗯?”秋意泊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不能喝吗?”
“不、不是……”
秋意泊颔首道:“那便好。”
……
饭后,秋意泊就表示要告辞了,打算去逛逛天材地宝,元英又自告奋勇要带他去逛,表示海市哪里有好东西他一清二楚,秋意泊‘为难’的说不太妥当,元英脑子一昏,非要带他去,此后又‘非要’替秋意泊买下了几样天材地宝,加上中午的饭钱,大概给秋意泊花了接近一千万极品灵石。
秋意泊何尝看不出来他外强中干,但今日元英搅合了他的饭,还被他张口美人闭口美人的调戏了一回,总要折腾折腾这小孩儿平平心气。
等到了日暮西沉时,秋意泊就表示要告辞了,元英目中流露出一点失望,道:“好,那明日再见!”
秋意泊应道:“好。”
元英看着秋意泊的背影,不禁丧气地说:“哎……他真的好好看……飞鱼,他真的不是妖修吧?”
门神之一答道:“少爷,他是人修。”
元英瞬间又精神十足了:“是人修就好!那我明天再找他玩儿!”
他爹不让他和妖修玩儿!
“对了,飞云呢?”元英看了看身后,怎么就只剩飞鱼一个了?
飞鱼道:“飞云有事就先回去了。”
“行吧,那我们也回去吧……算了,要不我还是住外面吧!我总觉得今天我要是回去我爹必然要揍我!”
“不会,今日挂的帐要月底才会结。”
元英一听又高高兴兴地说:“行,那我们回去吧,还是家里住的舒服……”
……
***
秋意泊这头顺着坊市打算回船上休息,大半夜还开的店要么是青楼要么是客栈,海市这里更直接二合一了,秋意泊被元英闹腾了一天,实在是不想再去看什么莺歌燕舞了,还是回自己的船更安心。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道友,跟了我一路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一个人影陡然出现在了秋意泊面前,他一身黑衣,眉目冷硬,是方才跟着元英的门神之一,秋意泊挑眉道:“可是元道友有什么落在我这里了?”
“道友今日戏耍了少爷一路,就想这般轻易的走了?”门神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意味在里面:“道友若是识相,便与我走吧。”
“去哪?去做什么?”秋意泊笑问道。
门神冷淡地说:“少爷爱你美貌,自然是去侍奉少爷枕席。”
“侍奉枕席?”秋意泊轻笑道:“区区一千万罢了,就想要我侍奉枕席?”
“事后自然有谢礼奉上。”门神淡淡地说:“道友是吃敬酒还是吃罚酒?”
“你这般强行带我回去,就不怕我与你家少爷告个状?”秋意泊意味深长地说:“我见他天真可爱,好哄得很。”
“住口。”门神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门神说罢身形一闪便到了秋意泊面前,出手如电,却见眼前这个疑似合欢宗的修士一手微抬,他的手掌便被一把纸伞给隔开了,门神脸色一变,另一手紧随其上,顺势就要锁秋意泊颈项。
秋意泊不躲不避,纸伞抵在了门神腕骨之上,门神手腕如灵蛇一般翻转,再度锁向秋意泊,可无论手到了何处,等着他的都是轻飘飘的纸伞。
门神冷哼了一声,眼前此人修为不同凡响,看来今日不将他打废了恐怕不能轻易了事,他便也打算动些真格,心中有此念闪过,便要催动灵气,可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忽地僵硬了起来,竟然是动弹不得,紧接着纸伞就轻飘飘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说是打,不如说是拂,因为对方根本没有用半分力——更不如说是对方在羞辱他。
这一纸伞,完全可以捅穿他的识海,可只是碰了碰他的脸。
门神脸色大变,他咬住了牙齿,明明他毫发未伤,脸上却火辣辣地烫,犹如被人当街打了一耳光一样:“你——!”
这般如汤沃雪,悠游自在的模样,眼前此人绝非化神修为!
此人居然是个真君!
秋意泊笑道:“去吧……今日我本想教训你家少爷一二,偏偏你家少爷委实可爱,便也不计较了。若你再动手,便别怪我不给你家少爷面子。”
“阁下究竟是何人,如此晚辈回去也好有个交代!”门神死死地盯着秋意泊,却死活想不出眼前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容貌如此俊美,行事疏狂风流,倒有那么几分合欢宗的意味在里头——到底是合欢宗哪位真君……难道是那位名满天下的漱玉真君?
漱玉真君可是大乘期修为!
对方是吗?
门神看不出来,但他并不否认有这样一个可能。
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隐隐的雷鸣,秋意泊顺势看向了天空,“要下雨了啊……”
秋意泊将千机伞撑了开来,并不答他,自他身边经过,径自离去。
门神联想到他有可能是大乘真君,不敢再拦,霎时间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滴落在秋意泊的伞上,伞上红梅竟然徐徐绽开,映着他青衣白发,妖异非常。
此人必是合欢宗门下!
***
“你是说……”端坐于上位的冷峻青年慢慢地说:“你说……今日阿英调戏了一位真君,还与他吃了饭,送了他天材地宝,而这位真君,极有可能是合欢宗漱玉真君。”
“你还想将人强撸回来,叫他侍奉阿英枕席?”
“禀主君。”飞云一膝点地,垂眉敛目地道:“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领罚。”
元英的亲爹·霄吟真君缓缓皱了皱眉头:“他可有自报家门?”
——真要是合欢宗的人,元英今日是回不来的。
“禀主君,其自称‘长生’。”飞云道:“其人风流多情,应是合欢宗无疑。”
霄吟真君也是这般想的,因为如果那人不是合欢宗的,在元英拿扇子压人家筷子的时候元英就该死了。
只能这么解释了。
霄吟真君的指尖在桌上叩了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自称什么?你再说一遍?”
“其人自称‘长生’。”
“长生真君?”霄吟真君一甩袖子,一股强大的灵力将飞云击飞,重重地摔在了门上,他道:“他哪里是什么合欢宗门下,长生真君……他是凌霄宗秋意泊。”
“你确实失职。”霄吟真君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道:“自去领罚吧。”
飞云叩了个首告退,心中紊乱如麻——对方是凌霄宗门下?凌霄宗秋意泊?凌霄宗不是剑修门派吗?为什么养出来的真君这么像是合欢宗的?!
这怎么看都不像啊!
霄吟真君伸手揉了揉眉头,自言自语道:“也罢,我亲自去赔礼道歉吧……哎……”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几天没关注儿子,结果儿子跑去调戏美人不说,还调戏到了一位真君头上,这位真君还是位剑修,出自凌霄宗的剑修,然后这位真君还陪着他儿子又是吃饭又是逛街……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
他能有这么大的出息至于他到现在还在为他操心吗?!
赔礼道歉!必须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