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仔细地听着最后一人的脚步,他绕过了层层帘幔,去了隔出的小书房,将东西放下后又往寝居走来,衣物被挂在了屏风上,丝质的衣服与同样丝质的屏风轻微的触碰在一起,发出了微妙的声响,紧接着,他背上就一沉,泊意秋的气息突然就变得极近起来。泊意秋趴在了秋意泊背上,很放松地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下巴摩擦着秋意泊的肩头,一手搭在了他伏在锦被上的手上:“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秋意泊‘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只手与自己的毫无分别,每一个骨节的弧度,每一寸皮肤的纹理都是那么毫无二致:“你怎么还没到合体期?”
泊意秋挑眉道:“……找操来了?”
秋意泊出问题了。
泊意秋在这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秋意泊的不对劲。
秋意泊没有回答是不是,他好累,连话都不想说,他也不想听泊意秋说话,他缓缓地翻了个身,泊意秋坦然地任他将他压在了被子上,他看见秋意泊坐在他的腰上,然后伸出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秋意泊伏了下来,安逸地趴在了他的怀里,但一手还是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舒服了。
秋意泊蹭了蹭泊意秋的肩膀,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很快他又嫌这样捂着太麻烦了,便随手撕了一片床单下来,塞进了泊意秋的口中。
他表达地很明显了吧?
——不许说话。
——他躺一会儿就好。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秋意泊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朦胧之间他似乎感到自己被搂了搂,被抱得更紧密了一些,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入耳的除了对方的呼吸声就是心跳声,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应该是睡了漫长的一觉,睁开眼睛时,就看见泊意秋的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嘴里还塞着一团靛青的床单,床单明显有些大了,撑得他双颊鼓起,显得有些可笑,因为长时间的张着,嘴唇微微有些干裂,可他还是温柔地看着他,秋意泊仔细地看着他,没有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一丁点儿的委屈和不满。
秋意泊恍惚之间想着:是啊,泊意秋怎么会对他有不满呢?
秋意泊伸手将那团床单从他口中抽了出来,湿漉漉的床单皱成了咸菜,艰难万分地才展了开来,秋意泊贴了上去,以舌尖在他唇上描摹着,滋润着他的干裂的唇瓣。
很快他就尝到了轻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腥甜,秋意泊与泊意秋对视着,两齿一合,瞬间大股大股的血从泊意秋唇上溢了出来,又被秋意泊亲密地舔入了口中。
泊意秋的手掌顺着他的背脊缓慢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他,安静地张开唇瓣,任他索取。
秋意泊的舌尖碰到了泊意秋唇上被他咬出来的伤口,微微有些红肿,比平时要烫一些,可是又控制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范围,没有半分的攻击性,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等到这漫长的一吻结束,秋意泊又再度钻进泊意秋的怀里,如同双生婴儿在母胎中紧紧抱作一团一样,他沙哑地问道:“……不生气?”
“多问。”泊意秋往秋意泊身上用力凑了凑,将秋意泊挤在了他和墙壁之间,两侧带来的挤压感让秋意泊更舒适起来,泊意秋道:“渡劫期?”
“嗯。”秋意泊本来想抱怨两句,可想到之前所有人提起渡劫期都是三缄其口,便不想再对泊意秋说太多,免得日后影响泊意秋。可泊意秋却不依不饶,又把他往墙上挤了挤,秋意泊沉默了好一会儿,便听泊意秋幽幽地说:“等我有钱了,我要换一个说话说全乎的本体。”
秋意泊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就是……有点像当时脱凡劫的状态,但比那会儿更奇怪一点。”
“怎么说?”
“很想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
“多么不计后果?”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会死很多人。”
“那还是算了。”泊意秋的下巴压在了他的肩头上:“后悔的事情咱们不做。”
他不必问会死很多人到底是死谁……既然秋意泊这么说了,那么‘很多人’的意思就代表这里面会有很多他们的亲朋好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不熟的人有时候是不算做‘人’的。
“可是好累。”秋意泊撇了撇嘴:“真的好累……”
“这不就跟做寒假作业一样嘛。”泊意秋道:“要么先苦后甜,要么先甜后苦,你要有本事一支笔一个夜晚一个奇迹那也可以不是吗?”
秋意泊道:“我还可以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