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气归气,泊意秋依旧是掩不住的高兴,他抬头看着秋意泊,眼睛里满是星光,向秋意泊伸出手,温柔的笑了起来:“你真棒。”
“我也觉得我很棒。”秋意泊上前去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熟悉的香味充斥在两人鼻端,呼吸在交融的一刹那又错了开来,秋意泊含笑道:“剩下的回去再亲,免得有伤风化。”
泊意秋也笑,他在秋意泊唇上抚了抚,柔软的唇瓣抵着指尖摩挲而过,略显锋锐的眉毛挑了挑:“让我看看?”
“不能看。”秋意泊知道他在说什么:“看了妨碍渡劫。”
“好吧。”泊意秋起身,也不介意,不能用神魂交融来看,却可以用嘴说:“这二十年你就光用来渡劫了?”
“哪能。”秋意泊俯身薅了一把紫花地丁,攒在手里整理着它的姿态:“搞了二三十个灵脉,顺道把秘境融合成功了,还顺道把劫给渡了。”
泊意秋随手从他手里抢过一朵来,艳紫的花朵在他指间旋转:“一般你说的越简单就越有问题……翻车了?”
秋意泊笑着说:“瞒不过你,差点翻车,不过还好留了条命在,没死透。”
那就是没有动到万宝炉那条命。
泊意秋点了点头,也没放心上,真正的重伤不得闭关养个七八十年,二十三年就回来了,可见不管之前伤势如何,反正现在是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犯不上为了过去的事情难受。
虽然如此,他依旧有些不舒服,可那么一瞬,也就过去了。
他将那朵花放回了秋意泊手中,一手揽着秋意泊肩膀:“嗯……按照你这意思是被人给救了?”
“还真是。”秋意泊笑道:“是被个土匪救了,你猜猜她为什么救我?”
泊意秋想也没想就说:“因为你长得像他去世的白月光朱砂痣?”
秋意泊大笑:“还真是……”
两人没有御剑,也没有坐朱鹮,更没有坐霞影,就这样一步步往洗剑峰上走,漫长的山路因为有身边的人相伴,显得格外的短暂,似乎还没说上几句话,他们就已经回到了洞府。
一进洞府,秋意泊就伸了个懒腰,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洞府里挺乱的,一看就知道是泊意秋之前在炼器,乱七八糟材料摆了一堆,床上被子都卷成老咸菜了,一个枕头横着在床上,一个枕头躺在脚踏上,奇异得是秋意泊并不觉得不舒服。
他甚至觉得很顺眼。
但还是忍不住调侃一句:“我不在,一个人孤枕难眠吗?”
泊意秋想也没想就说:“笑死,我一个人躺床上很自由的好吗?你回来还得分半边床给你!”
“那你回去住啊!”秋意泊也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泊意秋有了大名秋意浓,在凌霄宗过了明路后当然有自己的洞府,只不过泊意秋一般不往那边去住而已,也就是他或者秋意泊要闭关,不得不分开住的时候才会住到那边去,他那个洞府距离秋意泊的洞府还是挺近的,现在主要用途是当仓库和炼器实验室。
“豁。”泊意秋嗤笑道:“怎么?凭什么是我过去住?你怎么不去?”
秋意泊将外衫脱了,抛到了屏风上,老规矩,从外面回家先泡个澡,他道:“别贫了,帮我在池子里撒点药去。”
“撒好了。”泊意秋道:“撒了那个安神补气的。”
“你知道我今天回来?”
“感觉你近了嘛。”泊意秋随意地说——其实他也不清楚秋意泊什么时候回来,每次感应到秋意泊到附近后他就会把药粉洒进浴池,他有时候很庆幸秋意泊与他是一体的,他能感应到秋意泊的大概方位,不然的话都不知道秋意泊在哪里。
秋意泊三过家门而不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明明感觉到他已经回到宗门里了,但也没说回山上看看他出关没有,很快就又离开了。有时候离得很远很远,远到了几乎只能感知到他还活着的。
很快两人就坐在浴池里了,秋意泊伏在岸边,让泊意秋给他搓背,边问道:“你修养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还行,出来两年了。”泊意秋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回苍雾道界替娄师叔了,有些暗线不认他,只认我。”
“血雾真君啊?”秋意泊随口道。
“是他。”泊意秋道:“还有两个你不认识的……对了,说起来张雪休找上门来了,见找不到你就又走了,给大哥留了个消息,让你回去后见他。”
“你没问?”
“我怎么好问。”泊意秋狡黠地笑了笑:“我是聚金商行池云,和长生真君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告诉我?”
“嗯,我也打算过去了,这边被我薅得差不多了。”秋意泊想了想,说:“其实我打算去别的道界走一趟,我怕那边太警觉了,毕竟有那位在,次数一多怕是逃不过去,掌门师叔也跟我提了,你觉得呢?”
“也不是不行。”泊意秋颔首道:“确实是个好办法,你也大乘了,只要不是去到那种真君不如狗,道君满地走的地方就没什么问题……真要有,你再换个地方不就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秋意泊闭着眼睛,慢吞吞地说:“我回来的还挺是时候的,我先跟你去苍雾道界走一趟,看看张雪休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打算闭关三年,稳定一下境界后就去别的道界,你还是留在苍雾道界那头吧,把娄师叔换回来,他现在是渡劫期,留在那边对他不太好。”
“渡劫期这么难搞?”泊意秋问道。
秋意泊想了想:“你别问,反正就是不太好,别打听渡劫期的事情了,打听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我把答案告诉你,但回头你考试的时候就不能用这个答案了,得另外再想一个,所以还是不知道的情况下难度比较低。”
泊意秋大概了解了,他唉声叹气地说:“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别的道界玩……”
“这件事儿了结了我们就一起去呗。”秋意泊心想有他陪着,泊意秋渡劫期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他反盘过了,他的渡劫期为什么那么难熬,差点逼疯了他,主要还是太不爽了,这头凌云道界等着升级,那头血来宫压着他们打,偏偏两件事都他妈的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但等到泊意秋渡劫期那就不一样了,现在有他担着灵脉这件事,泊意秋不必操心,血来宫那会儿也差不多等于解决了,只要这两件事一去,他们还能怎么不开心?
说不定吃吃喝喝玩玩就大乘期了。
“对了,爹和三叔最近怎么了?”秋意泊突然笑道:“我突然好想看他们知道我大乘了的表情。”
他爹和三叔一走就一百多年不见人,上一次见好像还是他渡真君劫那会儿。
泊意秋笑了出声:“还行,他们收到了传信,知道我合体了,你渡劫了。爹么进渡劫了,三叔也差一步渡劫,三叔传回来的信里头全都是在问没搞错吧……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秋意泊声音中也满是笑意:“他们两在哪呢?”
“回燕京了,说是有个朋友算了一卦,说本家有大劫,他们两在外头晃了一百多年,回家过一段清闲日子顺便镇镇宅。”
“那也好。”秋临淮和秋临与不回来,其实是掌门有意为之,凌霄宗不可能倾一门之力去报仇,总要留下点人来维持香火,比如温夷光、秋临淮、秋临与、春明真君,都是掌门留下的后手。秋意泊舒展了一下四肢,不觉得这个方法有什么不好,其实他本来也在名单之外,只不过是他强行入局罢了,他随意地说:“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顾真的消息了。”
上一次见他他还在书院里当先生,后头去游历了却一去不回,不知道为什么,秋意泊突然想起他来。泊意秋想了想,说:“不知道,我也去凌霄殿里看过,他的灯还亮着呢,火苗还挺旺!”
不过有很多师兄弟已经走了,能修到元婴的五不足一。
“嗯。”秋意泊应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顾真吧……说实话,几百年未见了,说还剩下多少深情厚谊那是真没有,能帮一把是一把,帮不了就拉倒,他其实还以为顾真早就死了,现在知道他没死,也不说不高兴,而是没有感觉。
就跟摆在很远的无人的桌上的一杯茶是热的还是冷的一样,无所谓。
忽地背脊上被泊意秋啪的拍了一记,秋意泊从喉咙中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泊意秋满是惊讶地说:“你背上怎么长痘痘了?!”
秋意泊:“……???”
啥玩意儿,他一个大乘期修士还能长痘痘?开玩笑吧?
他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泊意秋指了半天,那是人体极限了,他总不能为了看个痘痘硬生生把颈骨扭骨折吧?但还是很努力地在看,忽然泊意秋笑道:“你好像个傻狗!”
“艹!”秋意泊重重地拍了一下水,水花溅了泊意秋一头一脸,他上去就锁泊意秋的脖子,泊意秋笑着往旁边躲,两人都没用什么招数,就知道胡乱的把对方往水里摁,整个洞府都充斥着两人的脏话和笑声,不多时,泊意秋这个菜鸡合体干不过秋意泊这个大乘,硬是被摁着喝了两口洗澡水,忽地泊意秋就亲上了秋意泊,然后两个人都在伏在池边一起呸呸呸,笑得喘不过气来。
等笑完了,两人一起躺在池边喘气,秋意泊忽地翻了个身,靠在了泊意秋的肩膀上,闭着眼睛道:“好累哦,长安真君,能不能屈尊把我捞起来,我困死了。”
“现在知道求我了?”泊意秋嗤笑了一声,但身体很诚实地把秋意泊一把抱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秋意泊和他自己就干透了,泊意秋用极光金焰把被子里的潮气恰到好处的蒸发了,还散发着一股阳光的气味,两人往暖烘烘地被窝里一钻,不约而同舒服地叹了口气。
秋意泊许久没睡觉了,第一是因为渡劫期的关系,心烦意乱睡个屁,整夜整夜的失眠,后面都是用打坐来代替睡觉,第二也是因为忙着灵脉的事情,到处奔走,有时间当然是选择打坐快速恢复精力。
哦不对,真要说那也有,就三年前重伤那次,昏迷也算是睡着了嘛。
但显然那也不能算。
秋意泊整个人就像是中了降头一样,一秒种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梦乡之中无法自拔,泊意秋见他睡着了,小心翼翼地伸手把他揽入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他有点怕,渡劫期的人不能算是个正常人,秋意泊在渡劫期的时候答应他,现在他却又不确定了,要论了解,自然没有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秋意泊是不会坦白的跟他说他那会儿脑子一热答应了,现在后悔了就当没这回事,而是会干脆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但不想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