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山在一起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但又不太一样的遭遇。比如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他的丈夫奋力保护她们跑了,可丈夫却被日本人打成了肉泥。
还有一个年轻人,被日本人刺了两刺刀,但侥幸没有死,居然活了下来。
“两百人,整整两百人。”年轻人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被集中到了一个山洞里,日本人开始用刺刀捅我们。
我被刺了一刀,我倒在地上装死。然后,日本人又把尸体扔到山洞下的房间里,扔之前,还会在尸体上补上一刀。
那一刀,刺在了我的后背,我疼极了,但我强行忍着不敢吭声。等到日本人走后,我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
我一直都在爬啊爬啊,我伤口在流血,本来我已经不行了,可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帮助了我。”
那个好心人随身带着一些草药,甚至还有半瓶在东南亚十分畅销的“曲焕章百宝丹”。
要知道,在中国战场,曲焕章百宝丹是治疗伤口的灵药。
靠着这半瓶百宝丹,年轻人活了下来。
可是,没两天,他们又遇到了日本人。
好心人把年轻人藏到了一个地窖里,叮嘱他千万不要出来。
他说自己老了,没关系,至少还可以帮年轻人引开日军。
“我在里面,听到上面传来好心人的哀嚎声,我想出去,但我又怕死,我只能躲在地窖里,死死的抱着我的脑袋。”年轻人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一直到声音没有了很久,我才敢出去。
我看到的是一具尸体,我是个畜生,禽兽,我就这么让自己的恩人死了。”
威廉姆中尉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定勇敢的军人,可听到这里,他的眼眶已经湿润:“孩子,这不怪你,你当时别无选择,也许,那个好心人,是天使派来拯救你的。”
记者艾利特的手是颤抖的。
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悲惨的故事。
可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必须要把这些人的故事记录下来。
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马尼拉,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这是他身为一个记者的职责。
战后,作为对马尼拉战役的战犯追责,同盟国的特别军事法庭将马尼拉发生的无数暴行,归结到日军驻菲律宾最高指挥官山下奉文的头上。
而在战斗期间不在马尼拉的山下奉文,在战后声称他对首都发生的暴行一无所知,他责备身在马尼拉的海军岩渊三次少将,违背他的军令。
记者艾利特勇敢的站到了证人席。
他把自己在马尼拉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特别军事法庭,他说道:
“在马尼拉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录了下来。山下奉文声称他不在马尼拉,但马尼拉的大屠杀,让身为最好指挥官的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先生们,女士们,在马尼拉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年轻的女孩,这是她人生悲剧的开始,她遭到了日军惨无人道的强尖,然后,又被割去了胸部。
她还活着,是的,还活着。他可以作为证人站到这里,但我们无法让她再次面对他曾经遭遇过的噩梦!但是,先生们、女士们,这是她的照片。”
几张照片送到了法官的手里。
仅仅看了一眼,法官脸上便露出了悲哀和愤怒。
“他,山下奉文!”艾利特指向了山下奉文:“是的,他的确不在马尼拉,但他却在指挥着整个吕宋岛的日军,进行最后的顽抗。
他的那些士兵,我从来不认为他们是真正的士兵。他们只是一群禽兽,不,他们比禽兽还要不如!
一个叫李山的老人,他的儿子被日本人杀死了,他的儿媳和女儿,被日本人强暴后杀死了。全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如果不是山下奉文,这些悲剧会一遍一遍的上演吗?如果不是山下奉文的决战计划,战争早就结束了。
必须有人为此承担责任,而他,山下奉文,就是所有悲剧的源头,所有丑恶的始作俑者。”
最后,无可辩驳的责任,让山下奉文被处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