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看着他尚显稚嫩又显青春的脸庞,心中升起一股同情,他劝慰道:“陛下不必自责,奋武与各位公卿都不曾反对,这怎会是陛下的过错?”然后董承又去问吕布的伤势,太医说奋武将军命大,挺了过来,但是什么时候能够伤愈,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听完这句话,董承感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他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挺直着脊梁去整顿军队。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于此同时,各部凉军首领正式进入西安门,各自指挥着部署趁夜入城。凉军大部正源源不断地从三面进城,并开始进一步合围夺取城中宫殿。此时恶战大体已经结束,但各门各城尚没有完全接管。因为未央宫完好,尚待攻城,凉军仍勒令军纪,并无大的烧杀发生,只是严禁城中人出城,并收缴俘虏与投降的北军武器。
在贾诩的安排下,诸将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皇甫府。皇甫坚寿与皇甫郦在得知王允已死后,对诸事都已想开了,府门之间的缟素都已撤去,打算用一些钱财向凉军买个平安,孰料凉军破城之后,不仅对他家秋毫无犯,而且竟又见到了凉军的首领几人,这让他们措手不及。
贾诩与徐荣等人恭恭敬敬地对皇甫嵩的遗体行礼,而后又见皇甫嵩府上二十余人,家用不过两车而已,这让他们备为感慨,都说车骑真是清官,又想分给皇甫嵩家一些财货米面,被皇甫坚寿给拒绝了。
贾诩问其缘故,皇甫坚寿直接回答说:“大人生前曾教导小子,不可受不白之财,尤其是军中之财。”
见皇甫坚寿抬出皇甫嵩,贾诩不由苦笑,他问道:“侍中也曾在朝中为官,总不会也以为我等是包藏祸心吧?世事艰难,为人也艰难,车骑的下场就是我等的前鉴啊!若非求活,又何必走到这一步呢?”
皇甫坚寿没有回答,看了贾诩片刻,说道:“此次贵军行动无影,作战如神,应当都是贾君的手笔吧。”
贾诩吃了一惊,他左右环顾,见其余同袍都看着自己,显然也很吃惊。贾诩平时深居简出,也不亲自领军冲锋,最多是策马旁观而已,并无人知晓他军中谋主的身份,长安朝廷至今还以为凉军领袖乃是牛辅,孰料竟在今日被皇甫坚寿叫破,贾诩心中顿时起了杀心。
皇甫坚寿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如实说:“大人生前曾说,他死,朝廷必生乱事,若是董公能平息乱事,定然是贾君受到重用的缘故,因为朝中只有贾君才能与他仿佛。我等见董公已死,还以为便是贾君也无力回天,不料贾君才高如此!我等也不得不佩服大人先见之明。”
贾诩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感叹说:“我能料生,车骑能料死,怎能说与车骑才能仿佛呢?”随后又顺口问道:“车骑可还有其余言语交代?若有困难,我等不吝财宝性命,也必尽力助之。”
皇甫坚寿犹豫了片刻,还是答说:“谈何性命?我为家中大人求名,故延缓离京之事,如今心愿已了,只求贾君放我等离去。”
“今日我等破城,必不伤及侍中,侍中何必离城呢?”
“既是贾君问起,我便斗胆直言,大人生前还有言,贾君今日虽能攻破朝廷,但天下尚未定,人心尚未定,在大人看来,能成大事者,终为陈庭坚、刘玄德二人。将军今日虽胜,将来却不可知。”
一旁的李傕郭汜闻言大怒,直欲对他挥刀,却被贾诩拦下。贾诩回头直视了皇甫坚寿片刻,仍笑着说道:“车骑说的自然有理,但是侍中也不必急着离去,并州大军前来,就在这几日了。”
他稍闭双眼,整顿气息,又变了副冷淡脸色,字句说道:“至于谁胜谁负,在这几日内,也就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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