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宣见刘豹着急的模样,也不禁有些失笑。他自在龙首原之战中射中胡车儿后,被人称为落胡贤王。这几年的战争打磨,让他更加成熟稳重,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名将之风,不再是当初在匈奴内斗中惶然无助的少年了。他说:“我已有了法子。”
刘豹不意竟有此回复,连忙问道:“哦,那三叔说说看。”
刘宣指着北面说:“我听北边的消息说,奉高、历城打下来时,城中的粮食都不多了,那两城这等险要,都没囤积多少粮食,这巨寿不过在淄水下游,并不是什么险要,想必存粮只会更少。我们可以利用这一方面大做文章。”
“缺粮?”刘豹想了一下,忽然有了灵感,问道:“莫非三叔准备在城外运粮,引诱城中守军出来?”但他随即又否决了,摇首道:“不对,我军粮道压根不可能运到巨寿,敌军稍有智计,便能看出来是诈了。”
刘豹笑道:“这并不难,我们确实不能在巨寿送粮,但袁军可以。我前日已经派使者去北岸前将军营里,找他借他俘获的袁军铠甲旗帜,等这些东西到了,我们便可以给巨寿送粮了。”
刘豹恍然大悟,对此计连声称妙。
六月初七,巨寿守军忽然有斥候来报说,在城西有一支几十人的袁军前来,说有事要面见守城的都尉华隐,此时诸城陷落的消息都已传到巨寿堡,华隐不敢大意,唯恐是汉军的骗城诈计,故而只派了使者缒城下去与那些袁军面谈。
使者下去问这些袁军的归属与首领,他们只答说是袁尚麾下,刚从易京方面调过来,以此观察河南汉军的动向。使者再问他们之前南下袁军的所属与军官,那些人都说刚刚南下,并不熟识,这不禁让使者十分生疑。
但一问他们来的意图,使者的疑虑顿为消散。这些袁军说,袁尚并不打算与汉军开战,故而并不打算派兵襄助。让他们来是来通知华隐,袁尚知道他们缺粮,故而明日后会陆续有一些船只,运大约万斛粮食过来,希望他们继续坚守。
不派兵而送粮,这确实是袁军才会干的事情。华隐得知后极为高兴,但心中也有些许隐忧,又与这些袁军约法说,只送船只,不允许士卒入城歇息,袁军听了都非常抱怨,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在巨定湖中果然有些船只摇桨过来,停靠在巨寿堡的北边,他们在地上丢了近千袋满满的麦面,一直等巨寿堡的人出城接收了,他们才又悠悠摇桨回去。华隐听了部下的报告,抓了一把袋子里磨好的麦面,放在手上端详,发出嗯的声音说:“这是河北平地上出得好麦谷啊”。他冲围在身旁的众人笑道:“看来是真袁军,下次他们再来,我们还是要款待一番。”
到了次日上午,有四百余名袁军又摇船前来,如昨日一般带了满满二十船麦面,城中守军见状,立刻派人到岸边相迎,两军相谈甚欢,华隐甚至留袁军在城中过了一夜。
但到了初九这日下午,齐人如此前一般在湖边迎接袁军,一齐将粮食运回巨寿堡中时,这四百余袁军忽然变脸,抽出刀剑偷袭齐人,并很快控制了城门,在城里大肆纵火焚烧房屋。
城南林中的汉军看到派出的卧底取得奇效,立刻出骑军攻城。城门大开,匈奴骑兵长驱直入,弓矢飞舞中,马刀也在马蹄两侧翻飞,齐人根本无法力敌,只能被骑士们驱赶着跑向水边,不少人就在运粮船只边投湖了。
此战也宣告巨寿堡彻底陷落。战后,刘宣将俘虏如魏延一般送回东安平大营治疗,自己则拆毁城堡,配合徐庶在淄水下游筑堰塞水。万余军士配合用命,十日内便筑成一道高达六丈,宽两百余丈的堰坝,远近低处成为一片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