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娄靖录觉得很有道理,就向周不疑请教对策。周不疑这才说:“阁下可回复恒王,就说白虏走得好,留下两个大城,棘城、龙城,守兵不多,正好把它打下来。这两座城,是白虏的巢穴,家眷、辎重都在里面。虏主丢了老巢,待在山中忍饥挨饿,只能指望辽虏支援,必定难以持久。如果他回来救城,正好一战。”
尹娄靖录把周不疑的话转告了拓跋力微。拓跋力微也深以为然,他说:“上国的元帅还是有智谋的,那就先打城再说。”他仍无见周不疑之意,让尹娄靖录答复周不疑说:“就依将军所说的,我去北边打龙城,将军去南边打棘城,两军相互分开,也好各自统帅。”棘城是慕容部的王庭所在,几乎就在辽西境内,虽然府藏、人口多在此处,但是辽人与库辱官部也都隔得很近,随时可能前来救援,所以拓跋力微还是想避其锋芒。
于是两军在翻越大鲜卑山后,就分开行动。恒国主力北上,渡玄水攻龙城;汉军南下,进攻辽西边境的棘城。南路方面,虽然说是两军分开,但拓跋力微还是派其族人拓跋木延带领两千骑兵随行能够,名义上是作为向导相助,其实是想看看眼下汉军的虚实。周不疑自然是心知肚明,一路领拓跋木延在前列同辔,显示出笼络之意。
拓跋木延身材粗壮,宽面庞,面色潮红,两眼琉璃色。胡汉翻译们,就在两旁骑马侧身倾听,为两人的言语转译。能感觉到的是,木延虽然言语颇为谦卑,但他看周不疑的眼神却带有几分倨傲,显然是轻视周不疑的文人身份。
跨过渝水后,斥候来报,说是慕容部在前方季节,看来是要阻拦我方前进。周不疑就丢下木延,带亲军到前头观看。此时正值早晨,东边的太阳刚刚越过群山的阻碍。金色阳光下,虏人子啊高处列阵。所谓列阵,其实仍散列不整,观察他们的人数,大概约有数千骑。周不疑笑道:“此辈妄想螳臂当车,殊为可笑!”就命会鲜卑话的使者策马上前,呵斥虏人让路,又激虏人说:“你们尽管来攻,出多少人我们就出多少人,大可不必担忧被以大欺小,我们钥匙退回河边,就算输了,从此拨马回去。”
不一会,虏人果然倾众来攻,想把汉军挤压到河边。虏人大多披轻甲,也就是牛皮缝制的铛甲,堪堪能护住前胸的模样,只有约百余骑是经典的甲骑具装。他们冲锋时也确实勇敢无畏,不过行为散漫,不成阵列,一阵唿哨而前。
周不疑领西府军出去应对,一部在前,一部围护两翼。这些凉州来的人马都着甲,骑士下马持弓,站立马前不动。待虏人奔近之后,这才下令射击。霎时万箭齐发,冲前的马儿大多被射死射伤。虏人也抽箭还击,无奈缺乏铁甲护卫,经不起连番对射,死伤枕藉而卧。
这时,侧翼的西府军从侧翼冲阵而入,虏人遭受左右夹击,顿时大乱,不复纪律,一时间又唿哨怪叫,都在呼唤同伴拨马逃奔。正面迎敌的军人见状,也上马前进追击。虏人大溃,被追奔直至山口,仅有数百骑越过山口逃走,下马投降者有千骑之多。至于其首领,也在逃过山口前中箭落马,被追骑斩首。斩得敌酋首级者,乃是西府军中姜叙所部中的一个少年。周不疑细问得知,他名叫姜维,此时堪堪十四岁,本来不应入选,但是他年纪轻轻就弓剑双绝,成年人也难有抵挡,故而破格被征入西府军中。
姜维将血淋淋的头颅悬在马鞍上,将无头尸身的两脚挂在马后,一路拖拽而归。旁人见了都啧啧称奇,笑称道:“都说陇上多出少年英雄,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而拓跋部的从骑,则一直立马在河坡高处,不动声色地观看这场战斗。
直到下午,他们才和汉军重新汇合。拓跋木延让人送给周不疑一柄刀,说:“今日看了王师打仗,我想后面必定能够马到功成。”言下之意,是周不疑用不上他们了。周不疑则大笑,回复说:“那就请木延兄在棘城下观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