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顾白佳和颜颜这么多年,是我欠你的。”
鹿信雄冷冷地道,“但你做的孽,出去后坐牢还吧。”
白佳看着鹿信雄,眼里又泛起水光。
裴展想说他不是替鹿信雄照顾的,用不着说什么欠,这是对他的侮辱……
可仔细一想,这些年来侮辱他最厉害的不就是自己么?他是一步步错过来的。
“能挨得过取子弹的痛?”
鹿信雄取出镊子,地方简陋,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来吧。”
裴展道。
鹿信雄看一眼白佳,白佳极有默契地伸手将脖子上系的丝巾拆下来,折叠成厚厚的几层放到裴展的唇边,“裴展,咬住。”
裴展痛得视线都迷离,张开泛白的唇咬住丝巾。
鹿信雄检查着他的伤口,然后拿出镊子,找准位置一把将子弹取出来。
“呃——”
裴展痛得腿一软,背靠着墙倒到地上,冷汗浸湿一头短发。
白佳在一旁扶住他。
鹿信雄蹲下来,扯开纱布给他包扎,动作粗糙而细致,一双手掌全是各种各样的茧。
鹿之绫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人,也看着鹿信雄的动作,没有插话进去。
“他没事了。”鹿信雄这话是对着白佳说的。
白佳看着他,眼底湿意更重,眸波是化解不开的丝丝绊绊。
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鹿之绫觉得她眼眸深处是一抹痛苦的愧疚。
仓库外,十分寂静。
连一点枪声都听不到了。
鹿之绫和薄妄对视一眼,正觉得不对劲时,门外传来一个扩音喇叭里的喊声。
“都躲着干什么,等外面的人将我一网打尽?他们现在还在和我的手下纠缠呢,一时半会打不进来。”
阮树州冷笑着道,“白佳,裴展,你们要不要听听这是谁的声音。”
随后,一个孩子痛苦的声音传来,“阮伯伯你干什么……”
裴颜的声音。
鹿之绫一惊,转眸看向薄妄,他没派人按住裴家人吗?以他的作风应该会第一时间去啊。
薄妄拧了拧眉,道,“我的人不会特别看着一个小孩子,她很可能自己溜出去中了阮树州的套。”
在孩子眼里,阮树州也是她爸爸的好友。
听到裴颜的声音,裴展、鹿信雄、白佳三人同时紧张地站起来,白佳更是面容失色地要往外跑,被鹿信雄一把拦住,“我去救颜颜,你们从窗口杀出去。”
听阮树州这口气,他就是要在外面警方包进来之前杀了他们,必须得闯出一条血路。
裴展撑着一口手扶墙站起来,看一眼鹿信雄,虚弱地道,“我才是颜颜的爸爸,我去,我手里有阮树州的一些罪证,还能和他谈,拖延时间,你们走。”
到这一刻,裴展难得地担当起来。
他照顾裴颜这么久,早就当她是亲生女儿。
可惜,鹿信雄并不领情,径自要往外走去。
鹿之绫惶然地睁着眼,等鹿信雄回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抓住了他的袖子,紧紧绞着,眼底全是不安。
鹿信雄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抬起手像她小时候一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乖小七,等这事过了,堂叔给你买海棠酥吃,绝对比你妈做的好吃。”
“……”鹿之绫看着他,眼泪再次无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