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县丞在寅时下就窸窸窣窣地溜出了营地。
然后就一直躲在了营地外,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心里也是十分着急。
眼见着营地里被滚石袭击,朱县丞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舒一口气。
没多久,一个提刀的汉子带着几个手下从山边小路上走过来,朱县丞开口喝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却只见那个精壮汉子,脸刀疤从左眼角到右唇上,直接被利器划开,鼻子都被砍掉了半边,甚是狰狞。
“朱大人!”刀疤脸挥退身后小弟,独自上前。
朱县丞没理会到刀疤脸的招呼,而是呵斥道,“你为什么带着人来见我?难不成还担心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杀了你?”
“你知不知道带他们来会暴露我?”
“朱大人放心,这些都是过命的兄弟,不会乱说话的。”刀疤脸狰狞一笑,“我倒是想问问朱大人,什么时候让我见我的妻子?”
朱县丞安慰着笑道,“放心,干完这一次我就让你见你妻子”
“朱大人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我不想再当土匪了。”
“你想当好人,你去问问萧县令,看看他让不让你当好人?你不会是忘了以前那个贼曹吧?唉,叫什么名字来着?”朱县丞思索无果,“算了,死人不配让我记住名字,一家十三口啊,连狗都杀了,你的海捕名册还有花红就摆在邻县县衙,想做好人?下辈子吧!”
“是你逼我做的,这些年来,但凡是你的敌人,你就想通知我,让我去杀人,你想要钱,就让我去抢,现在锅全部让我背了,你呢?三年前从一个典吏升到现在的县衙二把手邻县县丞,你居然都忘了?”
“我逼你?”朱县丞不屑一顾地说道,“怎么逼你了?拿刀架你脖子吗?”
刀疤脸气得浑身颤抖,双目圆睁嘴唇哆嗦。
三年前在对战党项中,刀疤脸当了逃兵,然后带着妻子从北方来到偏远的西南,在路上刀疤脸的妻子感染了瘟疫,幸好这病情不会传染人,刀疤脸一路上偷摸抢,才走到邻县城门口,当时的朱典吏,见刀疤脸生得精壮,然后就提出送钱给刀疤脸的妻子治病,并且可以住在自己家,刀疤脸如遇恩人,磕头不止。
等到刀疤脸妻子的病快好的时候,有一天刀疤脸出门去买药材,回来之后发现家中空无一人,顿时就心慌了。
朱县丞告诉他,香炉山有一伙土匪,刀疤脸把他打下来,就把妻子的位置告诉刀疤脸,不然刀疤脸这辈子都见不到他妻子。
当时的香炉山只有二十多人,而且长得跟难民一样,平时的买卖就是偷蒙拐骗,战斗力全无,对当兵多年的刀疤脸来说,简直就是欺负小孩子。
刀疤脸顺利当上了头领,之后不久,朱典吏让弟弟送来一封信,上面的字迹就是自己妻子的笔迹,当时刀疤脸可是高兴坏了,可是信的内容却让刀疤脸为难了,妻子在信中说自己过得很好,朱县丞让刀疤脸去杀一家人,然后就能让两人见面。
刀疤脸没有同意,朱典吏一次次送来他妻子的信,最后一次,朱典吏直接说,再不动手就永远见不到妻子了,刀疤脸心中一横,又不是没有杀过人,为了见到妻子,刀疤脸带了几个人,直接把邻县东边一个镇子的一户人家屠了,在离开的时候,又杀了一个人。
从此刀疤脸就沦落成朱典吏的手套,朱典吏也一步一步从典吏做到了县丞,今年上半年朱县丞觉得时机成熟,然后让刀疤脸制造了一场意外,前任县令就死于非命,朝廷反应不及时,朱县丞就大肆揽权,直到萧县令上任。
“对吧,我又没逼你,而且你妻子日子过得乐不思蜀呢,每天看书写字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抚琴呢,那么一个大家闺秀,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你,相信我,把这件事办完,我就送你去见你的妻子。”朱县丞完全拿捏住了刀疤脸,一个大棒一个甜枣,直接整得刀疤脸没有了脾气,刀疤脸也私下找过自己的妻子,可是翻遍了邻县,刀疤脸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