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珩从裴润的院落出来,一路往清思筑而去。今晚的月色很美,很亮,跟昨晚一样。让他突然想起昨晚那惊鸿一瞥间,看到的那个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光的昙花荷包。
冷冽的幽香从他胸口的位置逸出来萦绕鼻端,他顿了顿,将那做工粗糙的香囊拿出来。
昨晚的一幕幕,她的区别对待,她的蓦然翻脸,冷漠疏离,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耻辱。
手里的东西也仿佛咧开了嘴,在无情对他嘲笑。
心中突然翻涌起一股出离的愤怒,找不到发泄的口。
或许小润说的是对的,他不该陷进去,不该被她左右了情绪,变得不像自己。
或许三叔也是对的,他应该放手,趁一切还没有失控,及时止损,和她互相成全。
手心里躺着那枚香囊,被他攥紧了,暗暗运功使力。
不经意的一个抬头间,他突然看到了镜花水月阁,与他隔着一汪湖水,遥遥对望。
灯火已熄,飞檐翘角的小楼静静沐浴在月光里,二楼的窗户大敞着。
他记得自己上次明明提醒过她,却被当做了耳旁风,仍然开着窗户睡觉。
紧攥的手渐渐松了力,被捏的皱巴巴的香囊又重新回到他的衣襟里。
男人鬼使神差的调转方向,向镜花水月阁走去。
片刻后,他飞身落在院子里。
内力还未完全恢复,落地的声音有点重,惊醒了睡在厢房的香嬷嬷。
香嬷嬷浑身戒备,悄无声息的出来查看情况。
“什么人?”
“是我。”男人站在黑暗中,声音冷沉。
香嬷嬷一愣,立刻跪地抱拳。
“主上,有何吩咐?”
声音竟突然变得年轻,再不是中年妇人那种沙哑慵懒。
“无事,你退下吧。”
裴璟珩淡淡说完,抬脚往楼上走。
门被反闩了,但这根本难不倒他。
进了门,外间睡着红玉,轻轻打着鼾。
裴璟珩无声无息的走过,拂开一层又一层轻纱帷幔,终于来到了内室。
馥郁的芳香铺面而来,月光洒在床前纱帐上。
随着纱帐被他轻轻拨开,露出一张恬静的绝美睡颜来。
少女仰面躺着,青丝铺陈枕畔,一截玉藕般的手臂搭在腰腹间,更显得那中间被诃子半裹着的地方,颤颤盈盈,有种呼之欲出的饱满。
这盛景他见过许多遍,深深刻在脑海中,刻在每一次荒唐的梦境里。
然而她却压根不当回事。
从最初相识起,她便拿这副身子去引诱他。
不光如此,她还夺走他第一次的吻,第一次与女子拥抱,第一次在梦中和女人交欢……
裴璟珩眸子一深,闭上了眼。
她夺走他诸多的第一次,在他生命中刻下痕迹,搅乱了他原本的平静,她却说翻脸就翻脸,说不认就不认了!
当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倌儿么?
还是说,她压根不在意这些,所以可以带着他的气息和痕迹,再去爱另一个男人,将曾经对他展示过的温柔和妩媚,再展示给另一个男人看。
脑海中陡然浮现昨晚船舱中,上官旻朝她低头吻去的那一幕。
如果他当时没有赶到,没有射出那一箭,上官旻会做什么?
会吻她,抚摸她,然后褪去她的衣衫,将她压在身下……
某种压抑的情绪陡然升腾起来,愤怒,不甘,嫉妒,耻辱,四种情绪不断交织成一股洪流,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冲垮了他的平静。
要他放手?要他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拥入怀中?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