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弱不禁风,又不会武功,如何能杀掉一个武艺高强的成年男子?简直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晋王因何在找她,又是因何孤身一人跑去那偏僻的阁楼,想必娘娘心知肚明。”
“你!”许贵妃气的语塞。
“够了。”嘉德帝不耐烦的出言打断。
“琢儿身上的致命伤狠辣至极,分明不像是女人能做到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蔡公公。
“人来了没?”
“回陛下,到了,正在殿外候着。”
“宣。”
蔡公公领命下去,不多时,霍允走进殿中。
“微臣参见陛下。”霍允撩袍下拜。
嘉德帝眼皮子掀了掀,没说起身,也没理他,反而看向了裴璟珩。
“爱卿方才说,现场没有第三个人,会不会是误判?”
裴璟珩一抬眸,正好对上嘉德帝那满含深意的目光。
裴璟珩心中霎时了然。
皇帝这是想把罪名推到霍允身上,趁机削藩。
这就是帝王权衡之术。儿子死了,眼泪还没流几滴,就开始拿来做文章,好达到他巩固皇权的目的。
“爱卿说说,晋王有没有可能是第三人杀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裴璟珩身上。
裴璟珩垂着眸。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若想弄死霍允,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他眼角余光朝霍允瞥了眼,正好与霍允投来的目光对视上。
须臾,裴璟珩缓缓开口道:
“也不能完全排除有没有第三人在场,若是武功高强之人,也可以做到来去无踪,不留痕迹。但是……”
嘉德帝摆了摆手,不愿再听下文,沉着脸看向霍允。
“今日晋王遇刺,听说你也在?”
霍允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闻言以额触地。
“臣当时确实在园中,是被长公主喊去相看姑娘的。对晋王遇刺一事并不知情,求陛下明鉴!”
“哼。”嘉德帝龙颜微怒,“口说无凭,谁能给你作证?”
“本宫可以作证!”
一道愠怒且带着威严的女声响起,嘉宁长公主披着斗篷,一副匆匆起身赶来的模样,手里还拽着同样披着斗篷低眸敛眉的阮娆。
裴璟珩一向沉静内敛的神色有了一丝裂痕,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他实在不愿她掺和进来,却不想他前脚刚走,她就被长公主拽来了。
“皇帝即便要审案,也犯不着大半夜审理,更犯不着把人匆匆从宫外喊来。”
嘉宁长公主略有些生气的看着嘉德帝。
“霁安是淳熙的儿子,是你的亲外甥。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什么品性你不知道?别说是人,他连鸡都不敢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嘉德帝沉着脸一言不发。
毕竟是扶自己登上皇位的亲姐姐,他不能对她发火。
“陛下,方才微臣的话也还没说完。”裴璟珩适时出声。
“虽不排除第三人的存在,但能做到不露痕迹的,只有江湖上的绝顶杀手才能办得到。安郡王整日耽于玩乐,武功显然并不够格。”
皇帝听到裴璟珩也帮着霍允开脱,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晋王身死,你殿前司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非查!给我把事件相关的所有人都关起来,好好查!无论如何,今天必须交出一个凶手!交不出,殿前司上下自己领罚!”
说完,他怒冲冲的拿起玉做的镇纸,啪的一下扔向了裴璟珩!
裴璟珩笔直的立着,并没有躲,镇纸打在他身上,又滚落在地,碎裂成一块一块。
光看着都疼。
伴君如伴虎,旁人看着他权势煊赫,背后承受的压力和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阮娆扫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眸。
下一刻,她却听到霍允开口的声音:
“陛下,若要关押,便关押微臣一人好了。”
“当时园中除了微臣,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女子清誉何其重要,还请陛下垂怜。”
嘉德帝盯着霍允,神色难辨。
天威难测,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陛下容禀!”
阮娆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时机,突然走上前跪下,泪如雨下:
“臣女要状告安郡王欺辱臣女!做下禽兽不如之事!”
说完,她缓缓解开脖颈处的珍珠扣,露出里面一抹暧昧红痕。
所有人都是一愣。
裴璟珩瞳孔骤缩,唇角霎时涌出一丝血迹,被他抿唇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