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画面一下如水波纹般漾开,消失不见。
裴璟珩缓缓睁开眼,夕阳的光暖融金灿,映着眼前的绝色美人,秋水般的瞳眸映满了关切和担忧。
“你回过神了?太好了,吓死我了。”
阮娆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扑进了他怀中,小猫似的在他胸口乱蹭。
“嗯,夫君没事了。”
裴璟珩抱紧了她,低头埋在她的发丝中,狠狠嗅着她身上的甜香气,心里破洞的地方被一点一点的填充了回来。
“你方才一直喊娘一直流泪……我还以为婆婆飘出来了……”
阮娆埋头在他怀中,心有余悸的闷声道。
裴璟珩顿时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想什么呢……她都去了十几年了,说不定,早转世为人了。”
“那你刚才……”阮娆抬起头,不解的眨着眼睛。
“是因为我尖叫,勾起你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吗?”
裴璟珩没有回答,反而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阮娆以为他不想说,于是也没再继续追问,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走了好一段,却听他突然开口,声音又低又缓:
“当年她生下我不久,精神就出现了问题,经常整日整夜的哭泣,也不说话。”
“那时候父亲也经常不回家,跟她的夫妻关系一直都很紧张,她就这么一日日的憔悴下去,精神越来越恍惚,突然某一天,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摔东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三岁,有了记忆。”
“我想亲近她,可奶嬷嬷说她很危险,只让我住在这里。”
他在一间厢房面前停下脚步,推开了房门。
一股发霉的潮木味顿时扑鼻而来。
阮娆跟着他走进去,果然看到一堆孩子的玩具,木头做的小马和佩剑,窗下的书案上摆着习字贴和三字经,只不过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裴璟珩在书案前站定,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撩袍坐下,一个人静静回忆着。
“我从三岁便一个人住在这里,整日最常做的事,便是趴在这里,抬头去看正屋的门窗,期望能见她一面。”
他的目光也顺着窗户朝正房那边望去。
“可惜那扇门始终关着,窗户即便偶尔打开,光也照不进去,里面黑漆漆的,飘着苦涩的药味。”
“不过我倒是能经常听到她的声音——每天晚上,都会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摔打声将我吵醒。”
“我很想她,也很担心她,有一天夜里,我趁着嬷嬷不备,偷偷跑进了那扇门里……结果我差点被她掐死。”
说完,他垂下眼眸,神色说不出是哀伤还是自嘲。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听得阮娆心酸不已。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六岁,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了。
却不曾想,神童天天爹不疼娘不理,孤孤单单活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
阮娆越想越心疼他,俯身抱住了他。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