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出半个时辰,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府里。
所有人都知道了少夫人发威,整治了大厨房的主厨和采办,将那采办打的只剩一口气,连二夫人的面子都没给。
她们也终于认清了,那位被世子爷当心肝儿疼的娇软美人儿可不是看起来那般好糊弄,不仅对什么都门儿清,心性儿也硬着呢!
正当各处都战战兢兢等着这波余威向自己扫来的时候,那位少夫人却突然没了动作。
暴风雨前的平静才最可怕,接下来的两日,府里各处全都安安静静,安分守己,夹着尾巴做人。
其实阮娆并不是故弄玄虚,而是遇上点棘手的事,暂时腾不出手而已。
春晖堂里,阮娆将婆子的口供,人员名单,还有账册,一一摆在桌面上让裴老夫人看。
房里只有她们两人,阮娆也不藏着掖着,将查的来龙去脉细细说给裴老夫人听,末了来了句总结:
“最近三年,二婶儿每年往卢家送的银子,至少也得五千两,这还是明面上的公帐,私下里的往来,更不知有多少。”
“国公也和世子二人的俸禄加起来,每年也才三千两,幸好裴家产业的进项可观,还可以补上这些窟窿,但再有钱,也经不住无底洞似的填呀!”
裴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一眼也不看那桌子上摊开的东西,只捻着佛珠平心静气。
“她贪了,送了,进了肚子里是不可能再吐出来了,没落世家,还不如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姑娘通情达理,一家子跟掉进了钱眼里似的,吃相难看的很。”
“当初这三个儿媳,我顶顶不喜的便是老二家的,处处小家子气,偏偏她姑姑老卢氏惯会花言巧语,哄得荣庆长公主点头同意,非要把她许给老二……唉,造孽呀!坑苦了我的松儿!连纳个妾都要被她管着!”
她越说心口越是起伏不定,手里的佛珠飞快的捻动,似是想起不好的旧事,强行按压许久未曾泛起的火气。
阮娆见状,赶紧上前去给她顺背,柔声劝道:
“祖母莫要为过去的事情生气,何必为了他人的错,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呢?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不再提了。”
“唉……我也有错,若是那时候能硬气一些,拒了这门亲事,也就能少一对怨偶了。”
裴老太太想起往事,懊恼不已。
“祖母千万不要这样想,即便您当时拒绝了,长公主也是不会听的,因为当时的裴家需要和世家大族联姻才能站稳脚跟。”
“别说裴家,就连高祖皇帝,不也将侄女嫁给陇西李氏联姻了吗?都是没办法的事,图的就是她们身后的五姓七望世家。”
“百年来,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门阀,五姓七望,屹立不倒,威信极高,即便没落,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裴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倒是看得透彻。”
“没错,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分封之后,众将士全都争着抢着娶世家女。老卢氏也是这样嫁入了裴家,处处压我一头。我高家门第不显,若不是我爹对裴家有恩,恐怕我也进不来这里。”
“可即便门第不显又如何?我高家女儿行的正坐得直,绝不会到处搜刮贪财!瞧瞧卢家那对姑侄俩,全是能在苍蝇腿上刮油水的悭吝货,见了银子就走不动道……”
裴老夫人拍着桌上的账簿正生气,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划破长空的哭嚎:
“哎呀!母亲!您可要给儿媳评评理呀!侄媳妇为了一件小事,把我的陪嫁丫鬟都打死了呀!她这哪是打丫鬟,分明是打我的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