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208 乱斗(一)【求月票】 (1 / 2)

公西仇单手执一柄造型奇特的双月牙蛇形长戟。长戟通体墨绿,尖端似蛇首,束一条赤色红缨,戟柄是排列精致的细腻蛇鳞纹路,乍一看,好似一条墨绿巨蟒。

他将长戟戟柄重重掼地。

看似轻飘飘的动作,没入泥土数寸,以其为中心的蛛网裂纹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青年面庞很年轻,飞扬的双眉写尽了意气风发四个字。气息激荡四散,这一瞬,远在城墙之上的士兵也感觉到彻骨寒意,仿佛真被高高昂首的毒蛇盯上脆弱脖颈!

“既然不肯投降,便下来一战!”

城墙之下,公西仇骑在战马之上。

高大的身躯就这么静静沐浴着倾斜而下的璀璨天光,周身覆盖着一层朦胧微芒。城墙上、城墙下,两万多人竟没有发出一声嘈杂喧哗,寂静无声,唯余寒风刺骨、旌旗猎猎。

他自信抬首,目光如炬,蛇戟指着城墙上为首的武胆武者,动作间带着十足十的挑衅。

为首的武胆武者,此时面色沉凝。

不是他不想一跃而下跟青年战个痛快,而是不能。明明只是简单的眼神对视,无形的气势已经开始较量。不同于公西仇的轻描淡写,他感觉到了浩瀚如潮水一般的气势挤压!

此时的公西仇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人!

是擂鼓喊杀的千军!

是奔腾扬尘的万马!

恍惚一瞬,公西仇的身影在他眼前迅速放大,几个呼吸便已经高如山岳!甚至还产生了公西仇身后扭动着无数毒蛇的幻影,每一条都在吞吐蛇信,蛇眸森冷阴毒!

他以为整个过程过了很久,实则才过去了几息功夫。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额头早已汗出如浆,冷汗打湿了兜鍪下的黑发。他心下一狠,咬破舌尖,强行提振气势,反击回去!

公西仇眼前一亮,生出几分兴趣。

打仗不是他喜欢的活儿,但干架是!

“末将请战!”

一名属官见状抱拳请战。

暂代统帅正要开口呵斥他退下。

底下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气势他看不穿!

这可是在杨都尉身上都没有过的。

如果说杨都尉是视线所及的一座山丘——哪怕“望山跑死马”,但至少是能看到的,而底下这个叫阵的年轻将领不是。公西仇在他眼里是笼罩在海雾之中的朦胧海岛。

乍一看似乎看到了,但海岛真在哪儿吗?

更恐怖的是——

杨都尉是十等左庶长!

而立之年晋升九等五大夫,又过十五年才突破至十等左庶长,而底下这个青年才多大?

自己与此人阵前对战,胜算近乎为零!

谁知这二愣子粗腿往墙垛一踩,直接跳!

竟是连城门都不走。

“终于肯下来了!”看着土棕色武气自城墙一跃而下,发出砰得巨响,公西仇眼睛亮起,他可不管下来的人是谁。又见敌人没有上马的意思,他主动跃下马背,朗声大笑。

只是,说出来的话可太气人了!

他居然对来人说了句:“来来来!痛痛快快打一场,赐你武者阵前最荣耀的死亡!”

“竖子,莫猖狂!”虽说气势上输了一截,但被公西仇这般挑衅,那位属官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手中化出一对沉重双斧,怒声道,“某斧下不斩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字!”

青年也不气,道:“在下,公西仇!”

公西仇?

这名字没听过!

“好!记着!杀你的人是你老子!”

当即暴怒大喝,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似要化一团土棕色武,携着杀气腾腾的爆鸣杀向公西仇!沿路留下一串串深刻清晰的脚印!

公西仇等候已久,不退反进!

轰!

一声巨响!

伴随着令人耳膜鼓噪发痒的刺耳金属撞击声,两道武气已经战作一团。孝城一方的武胆武者也有两把刷子,那对沉重双斧怎么说也有百多斤,在他手中却跟羽毛一样轻盈。

他的力气几乎能媲美十等左庶长。

即便是杨都尉也不敢正面硬接!

此番却碰到了个硬茬子!

公西仇个头比他高点,体型却没他这般魁梧,本以为不是走力量路线的武胆武者,但双斧对上长戟的瞬间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还错得离谱!公西仇的力量分明大得惊人!

杨都尉接他全力一击都吃力爆青筋,公西仇却是波澜不惊,除了那双越发明亮的眸!

“来得正好!再来!”

二人一触即分。那名属官借着冲击力道上跃十数丈高,重心一沉,双臂肌肉肉眼可见地暴涨撑开护臂,双斧武气凝出一道巨大棕熊幻影,自上而下杀向公西仇。

那道棕熊幻影足有三丈高。

双掌抱拳,蓄力砸下!

公西仇右臂一振一甩,那柄双月牙蛇形长戟爆射出一道墨绿武气,瞬时凝聚成近乎实质化的墨绿网纹巨蟒。这条巨蟒出现的瞬间,周遭天地似要被冻得凝固。它自下而上弹射,张开血盆大口,毒牙弹出,一口咬中棕熊幻影的熊掌,蟒身迅速缠上,肌肉缩紧!

铛——

刺耳巨响传开。

紧随其后的是几乎无人听到的裂声。

属官左手那柄巨斧竟被蛇戟一杆子刺穿,电光石火的功夫,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公西仇那张带着野性桀骜之气的脸迅速放大,紧跟着腹部一阵开裂剧痛,身躯向后倒飞出去。

砰!

擂鼓声静寂了一瞬。

下一息,叛军这边的鼓声嘹亮似要冲破云霄,反观孝城这边却滑落一截。属官身躯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色“沟壑”。腹部的剧痛蔓延至全身,他呕出大口血,挣扎着起来。

双斧碎裂一柄。

剩下那一柄光华也越发暗淡。

平日轻如鸿羽的巨斧,此时却沉得险些拿不起来。属官勉力站了起来,远处的公西仇在他视线中越发模糊。尽管看不清,但他知道对方并未乘胜追击,这让他感觉到羞辱!

“竖子——”

何故停下!

莫不是瞧不起你老子!

属官大半张脸被呕出来的血染脏。

他以为自己胸腔发出了愤怒的高吼,实则声如蚊呐,断断续续。这时候,他感觉哪里不对劲,四肢好像越来越冷。手中仅剩的巨斧也愈发沉重起来,比平日重了百倍不止!

沙场上,狂风吹卷。

属官感觉有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微微低头——他视线透过自己腰间铠甲,看到了身后的黄土砂砾,属官微微睁大眼睛。淙淙鲜血自腹部开的血口子不断往外渗漏喷涌,滴答滴答,顺着裙甲泅湿脚下黄土,与地上拖出的血色“沟壑”相连。他张了张口,吃力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