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的东西都比较危险,你不到传奇不许触碰,我下了禁制。”
“老师的东西稍微安全一些,我没有时间一一与你细说了,你用之前记得问一下长辈。”
“我的东西在另一边,没什么特别的,浮财而已……”
虞瑜每每想要开口,被她眼尾一扫,就像被大石头压住一样,根本开不了口。
钩吻:“光锥……我想委托你代为修理。”
“这可能要花很长时间,但光锥毕竟是老师的心血,很多人倾注心力……仓库里还有老师和我留下的材料和一些财产,虽然可能不够,但是……”
最后她很为难,很勉强的道,“你问盲吧,她也参与建设光锥,大多是懂的,不懂你就自己研究,我们当初也是研究过来的……”
虞瑜总算挣扎着挤出一句话,“那要是研究不好呢?”
钩吻狠狠的皱眉,不耐烦道,“不知道,我都死了也管不到你们。”
她自觉已经安排完了,此时冷冷的看着虞瑜,“认主吧。”
虞瑜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更庞大的气势压着,这回是真的完全张不开嘴了。
她在钩吻的逼视下,只能在小手环里留下精神力。
那股压力又瞬间没了。
“我已经将权限给你,光锥仓库你回方崖也能开。”
“主塔的传送中枢坏掉了,只能进不能出,”钩吻再次眺望海面,“我不知道外面是哪里,尽量护你最后一程,但你要当心,我随时会离开,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
她最后扔了句,“我为群星,当为主星,你可呼唤我名。”
虞瑜坐着不动。
钩吻直接拎起她。
她永远这么雷厉风行,根本不容许别人插口,更别说改变她想法了。
然而,刚一出来,她们就被铺天盖地的水压制裁了。
虞瑜胡乱的扑腾,然后发现自己能呼吸。
嗯?
是始源之血的功劳?
钩吻也皱眉。
她想到环境可能会比较恶劣,但没想到会这么恶劣。
虞瑜生涩的沟通着光锥主脑,然后趁钩吻不注意,带着钩吻又传送了回去。
钩吻:“?”
你好大的胆子?
她冷冷的看着虞瑜,肉眼可见的生气。
虞瑜松了口气,变成小猫刷刷刷的冲澡,将海腥味冲走,“钩吻前辈,先别急嘛。”
“你一辈子都在赶,就连最后赴死你也要走这么急吗?”
“累不累啊?”
小猫非常迅速的洗了个澡,但这次没擦香波,还是有股淡淡的海腥味。
钩吻是蓝汪汪·半个,她不会被染味,此时冷冷的抱着手,看着虞小猫。
“你也要批评我?”
“当然不是,”虞瑜变回来,炫耀的晃了晃手上的新手环,“我可是继承了你的遗产,怎么可能骂你呢!”
钩吻被她的动作无语到了。
“前辈相信我,我有经验的,”虞瑜道,“反正前辈都准备拥抱群星了,能不能回答我几个小小的问题。”
“我想给你写几篇论文。”
钩吻冷冷道,“不需要。”
虞瑜:“那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前辈?好不好啊~~~”
钩吻嘴角扯了扯,又被她厚脸皮无语到了。
“问。”她道,“不保证回答。”
虞瑜笑嘻嘻了起来,“那我问啦?”
她又将钩吻的【我不杀虞】贴在了额头上。
钩吻眼角抽了一下。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钩吻平静,“力尽而死。”
虞瑜:“光锥是你打碎的吗?”
说到光锥钩吻就难受,她眼中红晕又弥漫了些,“最后一战在光锥。”
“那就是别人和你一起打碎的?”
钩吻忍着怒火,“我当时在光锥养伤。”
盲心情复杂极了,她听出来了虞瑜的意思。
虞瑜:“很多人围攻前辈吗?”
钩吻:“不记得了,不重要。”
虞瑜眼睛转了转,不敢直接问启的事情,她总觉得这里是个大坑。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前辈不要让我问啊,我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你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看见钩吻皱眉,虞瑜就连忙堵她话,“你倒是一走了之,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纠结你的死因,我会痛苦死的!”
“恨不得把写史书的前辈抓出来打两拳,让她含糊其辞!!!”
钩吻眉宇微松,但还是嫌她烦。
“我并非夜莺448年死的。”
“是451年。”
虞瑜愣住,“可是448年阿瑟继位了呀?”
钩吻平静,“不是她,她被我关起来了。”
虞瑜不可思议,“难道是启?”
为什么啊?
为什么多此一举?
钩吻:“我不如老师,没有留给她一个盛世法环。”
“想杀我的如过江之鲫,恨屋及乌者众。”
虞瑜的大脑极速运转了起来,“等等等,你是提前退位的,然后回家养伤?”
“但我记得之前谁说过,光锥权限只有你和启有,最后一战在光锥,那……”
虞瑜瞳孔微缩。
逆徒!
实锤!
钩吻语气倒是平静,“她想坐稳位置,站在我的对立面,亲手杀我就是最好的方法。”
普格里斯:“……”
启。
她咬牙切齿。
盲:“……”你原来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吕昔冷笑。
好。
漂亮!
钩吻那么重视她的宝贝徒弟,现在遭报应了吧?
都是她自找的,该!
虞瑜:“那是你自己安排的?”
她有点不敢置信。
这法环,真的是……
钩吻沉默。
虞瑜:“等等,不可能!”
“如果真这么好,你怎么可能执念千年?”
“你骗虞!”
虞瑜愤怒的道,“你别跟我说你老师失踪就能让你执着一千五百年!我不信!”
普格里斯只是失踪,又不是把钩吻逐出师门!
钩吻哪至于执念成这样!
钩吻:“我已经说完了,该走了。”
虞瑜:“不会是你想到了,但还没准备好,启就和你心有灵犀,自己杀上门了吧?”
钩吻眼中红晕更深,没说话。
虞瑜:“艹。”
钩吻自愿,和启主动,是两个概念!
她看史书的时候,钩吻当政那会,只有两个人是特殊的。
阿瑟,启。
现在知道阿瑟提前被钩吻关,那启就是最特殊的。
她是唯一一个,能在盛怒的钩吻手下,保住钩吻想杀的人。
而且她还安安稳稳继位了……
虞瑜不能理解。
她不能接受。
法环有遗产法。
法律往往代表着主流价值观。
学生如至亲一般有继承权,那么她们难道就没义务吗?
很显然,不是。
施法者是讲究等价交换的。
学生有如子女一般的继承权,那么也有如子女一般的道德要求。
逆徒弑师,就和逆女弑母一样。
就算有千万般的理由,你一刀把老师捅了,在法环的价值观里也是贬斥的。
就像小破球有人一刀把亲妈捅了,你看有几个人会拍手叫好。
物议沸腾好不好!!!
这是天大的污点!!!
足以给启的风评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看虞瑜经常嘴里乱说,但她也只是像寻常爱顶嘴的逆女一样而已。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动风夜一根手指头。
虞瑜越想越生气,“她怎么能这样?”
她甚至是钩吻唯一的徒弟!!
她怎么能带头捅钩吻呢?
这岂不是显得钩吻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心血都像个笑话?
虞瑜愤怒,“谁都有这个资格,但她没有!”
谁都有资格杀钩吻,但启没有。
这个世界上唯独启没有资格。
因为钩吻负尽苍生,唯独没有辜负启。
结果最后关键一刀是启捅的?
虞瑜气坏了。
她为钩吻不值。
她看着钩吻,“你也生气对不对?你在伤心对不对?你眼睛比刚刚红了好多。”
钩吻不说话。
虞瑜震怒,“我就知道,你老师和白月光一样,怎么可能让你执念成蓝汪汪?”
“我就知道启是逆徒,我的直觉是对的,蒙学姐她们还说我!”
“啊啊啊啊——”
虞瑜是真的气坏了。
她难得这么真情实感的生气,比囤的粮仓被人偷偷搬空还要生气。
钩吻心情有些异样,“你倒是关心我……”她总算开口了,“但启做的很好,比我好。”
“我看见所有人都在称赞她,这很好。”
她看向湛蓝的海面,“于上,我对不起老师,将法环治理的沸反盈天,将她最大的心血——光锥,弄的支离破碎。”
“于下,我对不起学生,留给她这样的局势,与当年老师留予我的,差距何以道理计,”她道,“启不得不亲手弑师。”
她望着大海,虞瑜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冷淡而平静的年轻人。
“普格里斯光耀千古,启德昭万方。”
“钩吻,”她闭眼,“一个错误而已。”
很快她就回过头看虞瑜,“此事你知就好,不要说出去。”
“走了,我也想看看,群星到底是何等胜迹。”
“也算钩吻最后为法环略尽绵薄之力了。”她自嘲。
走了两步,她被人拉住了。
钩吻又回过头,皱眉道,“你还有问题?”
虞瑜拉着她的手,不给她走,眼睛竟有些红。
钩吻真的无奈极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半开玩笑,“若是换做以前,就你这个动作,就够我杀你一百遍了。”
虞瑜终于哽咽,“我不信。”
“我已经送走亚米前辈了,我不想再送走任何前辈了。”
钩吻是谁?
那叫一个心坚如铁。
她是虞瑜哭两声就能留下的人吗?
她不是。
她干脆任虞瑜牵着,举步向前。
“你似乎并非不喜修炼,而是在忌惮什么。”
“法环有千万不好,但在海纳百川上,还是值得称道的。”
“我虽是外来者,但我也当了一十年议长。”
“你既然已经拜了风夜为师,不妨相信她一点。”
钩吻语重心长,“毕竟。”
“你总是要学着变强的。”
“我是个不好的例子,或许你说的才是正确的,”钩吻道,“但至少,你总得留点保护自己的力量。”
她竟又换了个角度劝虞,“而且,你总不能全靠前辈保护你吧?”
“你难道不想保护你的前辈吗?”
虞瑜快崩了,“可我现在就想保护前辈你啊。”
她仿佛用尽力气,“前辈不要走,留下来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钩吻终于停下脚步,她转过头。
虞瑜抬头,红着眼睛直视她,“钩吻前辈,让虞试着保护你一下好不好?”
钩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