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民才是这出戏真正的导演兼主演啊。又怎么可能吃他们这套摊饼果子?
“别跟这儿起哄架秧子!大概你们以为我是少爷坯子,好糊弄。可你们别忘了,我刚刚才说过,我也是吃过民间疾苦的人。”
“你们再想想,我那兄弟好歹也跟东郊混俩月了。你们能从那帮盲流子身上榨多大的油水,我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咱们现在用不着费话,你们给我来点真的吧!”
朱大能和几个手下又傻眼了,彼此对视,都露出一副晦气至极的倒霉相来。
好半天,朱大能才鼓起勇气询问。
“那……那得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没准价儿!”
“啊?你这也太狠了!你才是打劫的!”
这帮废品站的人里,属哪个鼻梁子贴橡皮膏那小子最冒失。
这次又是他,克制不住,一嗓子叫了起来。
而朱大能听了这话虽然瞪了那小子一眼。
可他也心疼啊。
于是也就有了点气不平的劲儿,吭哧了半天才给了个数儿。
“那……我们就再加二百,这总行了吧?要还不行,那我们就没办法了。你也掂量掂量吧。”
说实话,一共能拿走四百块,满可以了。
以宁卫民本心来说,他是可以接受的。
他真的很想点头,就这么拿着钱走人。
可不行啊,因为朱大能最后那破罐儿破摔儿的口气,已经明显表示出了气不平,还带着点威胁。
他如果就这么答应了,那就等于是一种示弱,与他一直在表现的人设太违和了。
弄不好反倒会惹人猜忌起疑。
所以,这个台阶儿看着舒服,可不能真这么往下出溜儿。
弄不好出个意外,会咯坏后臀尖的。
正确的法子,还得一味的硬到底才是。
演戏就得演全套,哪怕豁出去镚子儿不拿了,都不能让朱大能有一点心理优势。
否则穿帮了,就不是能不能拿钱走了,而是人能不能走得了的问题了。
“怎么说话呢!什么就没办法啊?还让我掂量掂量!行!舍命不舍财是吧?别后悔!”
宁卫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把朱大能最早摆在他面前赔铜的那二百块,一巴掌就胡撸飞了。
然后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说。
“你们把老子当要小钱的啦!我告诉你们,钱对老子来说算个屁!今儿我原本是找你们站长,要走官面举报你们吃黑钱,直接办你们的。没想到他不在,我才跟你们费了半天口舌。”
“按说这是你们的运气,本来我觉着你们还挺上道,不愿意再找麻烦了。这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咱们私下解决。可你们不珍惜机会啊?给脸不要脸,这就不赖我了。”
“我保证,不出一礼拜,你们就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