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掺和进去,就是将谢家也拖进去了。
她没有办法下这个决定。
心里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手里冷静地将韩翦身上的针拔出来。
可是脑子里却一直在反复地回想着那个孩子的眼神。
若是……
若是当时有一个人,能在韩翦面前请命,提出有效的隔离和治疗的方法,这个冷漠如蛇蝎的人,也未必就一定会要那些无辜百姓的命吧?
最后一根最重要的针拔出来,软榻上的人闷哼了一声,随即便吐出一口血来。
一股腥臭之气立刻从软塌旁边的痰盂里散出来。
谢颂华皱了皱眉,略沉吟了一下,「你到底中得什么毒?」
她将取出一方口罩带上,又带上了手套,然后拾起那痰盂,就着灯光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她竟然在这里看到前段时间从古医书上看到的一种极为隐秘的毒术。
那本书并非是中原人氏所著,且上面许多文字笼统而又不准确,若非在谢琅华那里借了几本相关的资料,她甚至都看不懂。
那口紫黑色的血吐出来,韩翦的脸色显得好看了一些,可原本就苍白的脸,竟更白了几分,在灯光下,竟然有些透明的味道,可他看向谢颂华的那双眼睛的眼白部分却变得更黄更浑浊了。
谢颂华站在一盏灯前,脸上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就变得只剩下认真和专注,她时不时地还要沉思一会儿,让韩翦有些意外,「你认得?」
谢颂华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将手里的痰盂拿了出去,吩咐门外的人按照她的方法处理掉,又重新拿了一只干净的过来,自己将手套除了,认认真真地洗了手,这才走了进来。
「据我说知,韩公公虽然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是无旨不得出京,公公中的这个毒,并非中原之物,而是来自南疆,莫非公公最近与南疆的人有所接触?」
并不等他回答,谢颂华接着道:「南疆早在我大启开国之初便被太~祖皇帝纳入我大启的版图,只是因其习俗与这中原大相径庭,因而并不似我大启另外两京十三道一般管理,而有其独立的军政体系,也正是由此,南疆一直是一个政治敏感的地方,韩公公……」
谢颂华将这些说完,才抬眼迎向他的目光,然后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立刻又笑道:「当然,这跟我没有关系,我今日过来只是为了看好公公的病症而已,对吧?」
天天被这个人威胁,谢颂华见着他一句话堵在嘴里的样子,多少觉得有些解气。
「公公这里人手充足,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着她直接转身进了后面韩翦的书房,直接就用上了她的笔墨纸砚,飞快地写了两三张方子出来。
「外敷内服,以及药澡药汤我都写得清清楚楚,公公让人直接按照这上面列的抓药熬煮就可以了。
另外这里是府里众人平日里防范和注意事项,按照这上面的来,应该能有效阻止进一步扩大感染面,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实非我所能。」
说完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韩翦一直淡淡地看着她,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直到她收拾好了医药箱,才忽然听到他淡淡的声音传来,「你临的是赵孟頫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