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真君犹豫了一瞬:“也好。”众人也未劝水云真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自青泸州离去了。他们除了走,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今日就算杀了秋意泊,明日也会有人来,他们本就拖着一副残躯,今日与秋意泊一战,这是个器修,光打破他的法宝就要耗去半条命,明日再来强敌,他们焉有命在?所以不管秋意泊是敌是友,不起冲突才是最好的。
水云真君见众人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动:“几日互助相望,未想今日便要各奔东西。”
秋意泊应了一声,他看向水云真君:“道友,我见道友心中便有一问,不知道友可否为我解答?”
“长生道友请说。”水云真君道。
秋意泊袖中有一缕青芒一闪而过,他笑问道:“道友平生,我也知一二,道友资质超凡,今年一千八百岁,年幼时失怙,流落戏班,后又为太焰门所救,太焰真君视道友如亲子,爱护有加,此后一路顺遂,直至问道炼神还虚……”
水云真君眼中有些疑惑,“道友……?”
秋意泊接着道:“道友,你仙途顺遂,堂堂天之骄子,为何好好的人不做,去做别人的狗?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
秋意泊的语气太过平静温和,有一种让人放松的气质,水云真君一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再有一瞬眼神陡然冷锐了下来:“道友说什么,我听不懂。”
秋意泊摆了摆手:“也罢,道友好好修养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青泸州已经被法宝拆得只剩这大殿了,秋意泊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不一会儿便见宸光真君从殿中走出,他打了个响指,孤芳殿四方主梁应声而倒,连带着整座孤芳殿如山崩玉碎,浓烟四起,瞬息就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
“咳咳……咳咳……秋长生你是不是有病!”宸光真君咳嗽着从烟尘中冲出,“你没看见我还没出来吗?!那么着急做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秋意泊微微一笑,伸出一手,宸光真君嘟哝了两句将几个纳戒交给了他:“人我解决了……你可真是劫匪啊,人我来杀,财你来劫!”
宸光真君又问道:“方才我听你说的还以为你跟那个水云真的有点渊源,结果你让我杀他的时候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杀人就杀人,弄的那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他说的很快,也很随意,末了接上一句:“你做什么杀他?他和你什么仇?”
秋意泊问道:“你想知道?”
“人我都替你杀了,好奇一下总没错吧?”
秋意泊道:“你这般说,那就是他得罪了我的师门,师门发了通缉令,我见到他就顺手杀一杀。”
“放屁,你接着编!”那什么‘当人当狗’的言犹在耳,秋长生当他是傻瓜吗?!
秋意泊不理会他,只是道:“走吧,西六宫。”
宸光真君无奈,只得跟着走,这次秋意泊直接就坐上了霞影,眼睛都闭了起来,呼吸平稳,跟睡着了一样。宸光真君臭着脸走在他前面,感觉自己不是太监也是太监了——这跟平时宫中引路的太监干的活有什么不一样?
还未走出去多远,宸光真君脚步一顿,道:“别睡了。”
秋意泊没有睁眼:“我们等一会儿就是了。”
“是刚刚那波人,你确定你等?”宸光真君一挑眉,他看着远方,似乎已经看见了什么。
秋意泊叹了口气,身形便已经飞出,话还留在宸光真君耳边:“果然想歇一会儿都不能成,到处都是事儿。”
宸光真君心道他就喜欢秋长生爱管闲事,最好管个身死道消,他就太平了。他刚刚在心中恶意的想了一番,就听秋意泊轻飘飘地说:“小宸子,跟上。”
“秋、长、生——!”
秋意泊到时,方才在青泸州见到的人就已经只剩下两个了,另一波只有四人,两渡劫两大乘,他们穿着一色的黑红相间的法衣,其中一人冷笑道:“负隅顽抗,还不速速受死!”
“哎,师兄,你和他们废话什么?”其中一个眼睛细长的人笑道,他指着他们:“我看看,还剩下广云派的流夏真君和衍天派的无铭真君,杀了他们,老祖必然重重有赏。”
他指尖指向周围尸体,舔了舔嘴唇:“今日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气,白捡来的功劳。”
“呸!大衍宗的走狗!”一修士吐出了一口血来,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身旁有劲风掠过,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知到一道熟悉地气息在他肩头一拍,紧接着他和另外一位同伴便被一只金色法宝保护其中,一个披着雪白斗篷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人惊叫道:“长生真君?!”
秋意泊没有回头:“歇着吧,我来。”
“长生道友快走!你不是他们对手!你一介器修,绝无幸理!”
而那四个大衍宗门下则是眯了眯眼睛,其中一人更是色迷心窍地说:“好漂亮的美人……器修?器修好啊!看在你这般美貌的份上,不如留下给我当个侍妾可好?”
他们并未把秋意泊放在眼中,一个渡劫真君罢了,他们有四人,方才一战也未消耗多少灵气,拿下他绰绰有余。
秋意泊一手一抖,一柄青蓝长剑落入了他的掌心,他道:“不好。”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现在了那人面前:“你太丑。”
一柄宝剑从对方丹田刺出,转而旋转一圈,大衍宗另三人骇然,没有想到对方无声无息轻描淡写就杀了一个同境界的修士,他们居然连反应都来不及!
天空之中万千无形法则异轨,不必去看、去听,只凭他们三人根本无法从中移动一丝一毫,他们也知道此人实力远远超出他们许多!绝非池中物!
秋意泊抽出疏狂剑,血肉如裂锦,于他耳中却算不得动听,更平添几分厌烦,青蓝色的剑华在他掌中凝聚,又在霎时化作青雨,纷纷而下,秋意泊一甩长剑,剑华收束,尽数为疏狂剑吞没。
虽然厌烦,但这几个他想亲手杀。
不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罢了。
大衍宗三人如临大敌,无形之锁使他们步步艰辛,得亏还有两个大乘在,否则他们在他手下根本活不下两息!
风中隐约有风雷之音响起,转瞬秋意泊便已经与两名大乘修士缠斗起来,剑芒吞吐,在他手中如臂指使,不过三个呼吸之间,双方已经过了数百招,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青莲剑派!”
秋意泊脚下生莲,空中剑芒再度被收束于他剑中,他颔首道:“在下青莲剑派客卿。”
“好,原来是青莲剑派!”那两名大乘哈哈一笑:“来得好!杀了你,回去必然能得老祖亲口赞誉!”
渡劫修士则是转而攻向了被法宝保护的流夏真君、无铭真君两人——并非他不想参与围攻秋意泊,而是他不能,他不配!
他若参与进去,恐怕瞬息之间就要丢掉性命!
真他妈是器修?什么时候青莲剑派弃剑修器了?!还是说青莲剑派这名号有点什么机缘,别管修什么的,入门自动学两招剑法?
秋意泊看了一眼流夏、无铭所在,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法宝,一渡劫期打那大乘期的防御法宝至少打半天,他怕那两个人一激动自己出去了。
再下一刻,他重新投入了与两名大乘的缠斗之中。
而另一边,有一人缓步而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漫天隐而不现的剑气,剑气威力自不必说,但这般的阵仗仍然让他心有触动:“好厉害啊……秋长生。”
果然秋长生要杀他,半点困难都没有。而且他会死得很快,无声无息的那种,连尸体都留不下来。
可秋长生的心境当真还好吗?
宸光真君抬头看着天空……然后丧气的发现:还不错?!
秋长生人在渡劫,层层心事,看着人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了,但现在一看除了略微有些浮躁外,居然心境还不错?!
果然人和人是有差别的。
宸光真君想了想他当年,微微挥手。
巍峨的宫殿出现在他的面前。门口放着两个约十几米的石狮子,上面雕刻的栩栩如生,从底下看过去,千层的台阶仿佛看不到头。
沿着在石阶而上,每一步都如同一个古老故事一样,仿佛能从这些台阶中感受到历史的文化和传承。
又仿佛能看到当年这座宫殿耸立起来时的辉煌故事。
——怎么才能骗的秋长生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