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匆匆往镜花水月阁跑,满脑子都是裴润那张清秀却偏执的脸,还有他嘴里那些离经叛道的话,心中满是惊愕惶然,难以消化。
正走神间,脚下突然被什么一绊,顿时身子一倾,膝盖朝前落了地。
“这不年不节的,哥哥可没带压祟钱,妹妹何须行此大礼?多礼了,多礼了。”
一双云纹锦靴突然从天而降,落在眼前。
阮娆抬头,正和霍允那张英挺戏谑的笑脸对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娆纳闷。
霍允单手将她拉起来,亮了下另一只手里拎着的礼品。
“这不是听说你死里逃生,又病了一场,来瞧瞧你么?怎样,可有好些?”
他笑着问,目光却早已关切的打量她周身。
“多谢义兄前来看我,我无碍,都是小伤,养养就好了。”
阮娆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礼品,“义兄想必事忙,我就不多留你了。”
霍允似笑非笑的啧了一声。
“这就赶我走了?都走到这儿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娆只好叫开院门,让人备了茶水点心请他在院中稍坐,自己则回屋去换了身衣裙,这才慢吞吞的下楼来。
霍允正在饮茶,听到环佩叮当声,眼梢慵懒抬起,目光一触及便再也移不开了。
少女一身绯色高腰襦裙,纤腰处盈盈一握,娇俏的颜色衬得她仿佛春日枝头的桃花,明媚艳丽,楚楚动人。
阮娆正低头看着脚下台阶,突然感到一道灼热视线凝聚在她脸上,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只看到男人刚转过去的后脑勺。
她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慢悠悠走到石桌旁。
霍允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朝她瞥了一眼。
“你再不来,我还以为你故意把我晾在这儿呢。哪有你这样待客的。”
阮娆对他向来不客气,轻哼一声,倨傲道:
“你这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识相点的不该自己打道回府么,怎么还赖着不走,非要我下来赶你。”
霍允听了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没皮没脸的笑了。
“好厉害的小娘子,也不知道过几日及笄礼上,哪家郎君敢给你送花冠。怕不是没人要吧?”
阮娆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要办及笄礼了?”
“怎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霍允撩起眼皮打量她,戏谑的神情中突然多了几分认真。
“国公府要给你和裴大小姐半及笄礼的事,早传遍整个京城了。我劝你最近还是小心点——某条被关押的疯狗,又被放出来了。小心它乱咬人。”
阮娆一下就听懂了。
“什么!”
她腾的站起身,冷不丁牵动了腿上还未愈合的伤处,疼的嘶了一声。
“啧,这么激动做什么。”
霍允伸手将她扶坐下来。
“就知道你困在这小院儿里,什么都不知道,裴子渊那个八脚都跺不出一个屁的,更不会把这个烦心事跟你说。”
“其实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也都会发生的。”
阮娆却十分激动,“皇子犯法,与民同罪,他当众杀了人,难道不该偿命吗?陛下不是将他交给刑部审理了吗,怎么又放出来了?哪个王八蛋把他放出来……”
霍允赶紧拿起一颗核桃酥堵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
“哎呦我的姑奶奶,隔墙有耳,你能不能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