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谈不拢,那这桩生意就此作罢。告辞!”她转身便走。
忽的一阵风吹过,最后一盏烛光也灭了,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幽暗。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阮娆眼前一片茫然,无头苍蝇似的往前直冲,脚步愈发的急,仿佛身后有狗追。
“咚!”
她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墙,脑袋却不怎么疼,下意识抬手摸了上去。
像是棉布包着的铁板,坚实又有弹性,热气缓缓散发出来,还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咕咚咕咚响个不停。
阮娆吃惊的收回了手。
哪里是什么墙,分明是男人的胸膛!
若她没记错,方才这人不是还在她身后一丈远么?见鬼了不成?
“想走?”
男人嘶哑的声音带着急促的气息,灼烫的从她头顶喷洒下来。
“夜枭门没有谈不拢的生意。银子,或是身子,你自己选一个。”
阮娆一惊,下一刻,男人有力的手指便捏上了她的下颌,迫使她露出修长的脖颈,缓缓俯身逼近。
兽纹面具擦过她的脸颊,冰冷的让人战栗。
属于男人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阮娆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止不住的发抖。
“我选银子。”
“一百万两,我给。”
男人突然动作堵住,近乎咬牙,“一百万两,你给的起?”
“给得起。”阮娆掐着手心,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
“我曾经替一个掌管江南盐务的人管过盐税。那些偷逃的税款,被他放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从他身边逃出来的时候,我把那些银票全卷走了。”
“一百万两,不多不少,全给你。”
“只是那些银票被我安置存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只能我亲自去找,别人找不到的。”
“你放开我,我去拿给你。”
男人似乎沉默了一瞬,突然短促的哂笑。
“不急,先签了契约,我让人陪你一起去取。”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布,不由分说扯过阮娆的手指,狠狠一咬!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夜明珠的光辉洒进来,有种月辉的清幽。
阮娆眼睁睁看着他咬破她的手指,在绢布上按了手印,却看不清那绢布上的内容。
反正无论写的是什么,她都没法拒绝。
“契约已达成,一百万两,若是少一分——”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像一只耐着性子的狼,“拿你的人来抵。”
“这是自然,我岂敢赖账。”
阮娆平静说道。
男人一下松开了她,冷冷转过身。
“来人!送她去取现银!”
他背对着她,声音隐含怒气。
很快,就有两个黑衣男出来,一左一右跟在阮娆身后,将她带走了。
阮娆再次坐上了船。
两个黑衣人,一个在前面撑船,一个在后面划桨。
不知划了多久,身后的夜枭城终于离开了视线,四周都变得安静死寂起来。
宽阔的地下河水面,在洞壁镶嵌的夜明珠照映下,水流舒缓,清澈可见。
阮娆默默在心里数了差不多两千个数,瞧着前方石壁上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握紧手里的瓷瓶,突然转身,向后泼去!
后面的男人惨叫一声,捂着眼晕了过去。
前面的黑衣男闻声转身,迎面却是一股毒烟。
阮娆做完这一切,手都是抖的,双腿止不住的打摆子!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快跑!
那个门主,他的气息,他指尖残留的属于她的香露味,全都指向一个真相——
夜枭门的门主,居然是裴璟珩!
她暴露了,她的杀心,她的恨,她一直以来的欺骗和虚伪,什么都暴露了!
为了脱身,别说一百万两,一千万两她也答应!
跑!赶紧跑!
来不及摸索如何停船靠岸,她慌不择路的直接跳船,游上了岸,一头钻进石壁上的洞里。
然而她却没有看见,身后不远处,玄铁面具的男人静静矗立着,慢条斯理的转着手上的扳指。
“主子,要不要……”旁边的苍青欲言又止。
裴璟珩手指轻抬。
“让她跑。都不许插手。”
他冷笑一声,手指缓缓攥了起来,“我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每一次的功败垂成,逐渐认清现实——”
“除了乖乖呆在我身边,她此生没有第二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