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语如很早便被玉兰叫醒了,小妾和正妻不同,妾室的婚礼一般在白天。王语如迷迷糊糊地起了床,玉兰却急匆匆地为王语如梳妆。
王语如就这样满是倦意的听玉兰在一旁嘴一直不停地说。
玉兰兴奋地说“如今这王府内挂满了红,原先其他几房姨奶奶有没有过这般大的排场,这么隆重。”
“不仅仅是和这王府比,您相比在这京城都独一份呢。”玉兰想到了什么又添上一句。
可王语如却丝毫感受不到自豪与高兴,她的神色不改,依旧一脸倦意。
玉兰看王语如不说话,便又自顾地说起来,她解释这么气派的原因是这次纳妾
是要给这襄亲王冲喜,所以福晋打算办得气派,让这京城的人都瞧见才好,喜越冲越大。
这些虽不会僭越,但着实奢侈,看这苏绣的斜襟秀禾服和那头冠就能得知。
玉兰的话,王语如还是听了不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桌子的金银首饰还有各种珠钗,那都是曾经王语如梦寐以求的,可她现在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的眼里一片漆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他人摆弄,望着那绣工惊艳的广绣花鸟屏风,仿佛看到了此时此刻的自己。
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能够飞出来。
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要在这屏风上。
玉兰是个勤快的丫鬟,看着王语如倦意满满的样子,急急忙忙端来盏茶。
王语如昨日睡得并不安生,玉兰给她递了一杯早晨刚烧好的茶,最是香甜也最能缓乏,她算不上情愿,只浅浅地喝了一口。
襄亲王府后院之内
“怎么样?办得还算妥当吗?”四姨太边插着珠钗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老嬷嬷刚走进屋子,听到这话,连忙将门快速地掩起来,回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姨奶奶放心,这事咱有经验,没人能够发现,这事准错不了。”
四姨太听到这话冲老嬷嬷笑了笑,那张丰神妩媚,眼里却都是寒色。
良久,她对着镜子中美丽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并示意老嬷嬷先下去。
那老嬷嬷得令后就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院子,走时那惊慌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个藏不住事的。
不过所幸今日纳妾做宴,福晋早早就安排酒席,其他几个姨太太也跟着操劳,根本没人能想起来注意她。
而这府内,因为今个儿的大喜日子都忙乱不已,府内的丫鬟小厮被派给了各种任务,大家匆忙走过时彼此摩擦着衣衫,如同受潮的火柴。
只有刚下朝的载仪是府内最悠闲的,他回房拿起了一份报刊,仔细地阅读着,面对今日朝堂上一些老臣对他的倾轧与诽谤,让他有些疲惫。
他边看着洋人创办的刊物,边懒散地喝着手中的宝云茶,垂下如蝶翼的睫,眸中流转看着瓷杯茶梗的沉沉浮浮,看了良久,他轻笑一声,默默将这一切污名诋毁当成浮茶咽了下去。
将茶碗轻轻扣上,便站起欣长挺拔的身姿看向木雕花窗的外面。
他还是很期待今天的喜宴的。
紫禁城之内
富丽堂皇的慈宁宫里,隆裕太后正喂给小皇帝刚吹凉的汤圆。
可门外缓缓的走步声惹得了小皇帝的注意,不小心失手打掉了即将到嘴的汤圆,这惹得隆裕太后一声惊呼。
来者是隆裕太后唤进宫的小皇帝的生父——摄政王载沣,他利落地行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