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女律师

第5章 载仪的忧虑 (2 / 2)

顿时更加不知所措。“姨娘这是作甚?”载仪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和冷漠。

王语如抬起头,看着与明月齐平的男人,那一瞬间,当真觉得,载仪如同天边那一轮望而不可及的望舒,清冷不可攀,离她那般远。

王语如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因为此时她是一个十足的‘小贼’。

见王语如久久不出声,载仪也缓缓地蹲下,捡起了那滚落在地半天无人问津的墨水瓶。

骨节分明的一双纤细白手,就那样在瓶身上摩擦,突然抬眸,看向王语如。

载仪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天生的上位者对人的压迫感,现下,许是月光的映衬下,他的眼眸更加凄冷,叫王语如只觉得浑身颤抖。

“为什么不回答我?嗯?”载仪故意拉长尾音,倦怠又疏离。

王语如这才回神,看着载仪手里的那墨水瓶,眨着葡晶的眼睛思索了再三,轻柔缓慢地说道。

“我想要给我姐姐写封信,我实在没办法,我没有笔墨······”

王语如知道,面对载仪那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眸,说谎是最不可取的,没人会希望他人欺骗自己,更何况是载仪这样身份的人。

王语如在赌,赌载仪会不会因此而发火。

载仪缓缓起身,修长笔直的背脊挺直,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半步,与王语如拉开了距离。

良久,他好听的声音才悠哉游哉地传来“你知不知道,在襄亲王府,父亲制定的家规中,偷窃是什么处罚?”

这话一出,让不远处的玉兰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王语如回头见玉兰如此惊慌,便知道,这处罚绝对不轻。

王语如摇摇头看向载仪。

少女的眼眸依旧清澈带着韧劲,即使她不言一句,但却给人一种气节高傲不肯认输的劲儿。

载仪迎着少女的目光,嘴角有了一抹不明觉厉的笑意。

“你不求饶?”载仪的话很简短,但语气中却听得清玩味。

“求饶你就能放过我吗?”王语如问道。

“这要看我的心情。”载仪冷哼一声说道。

“那既如此,我还是不求你了,这种靠运气的事情向来我不擅长,气运这东西,我想,我向来是没有的。”

王语如的眸子里闪过无数情绪,她这话不算赌气而说得,而是当真有了许多真情实感。

她无数次的感慨自己的命运如浮萍,得不了长久的东西在身边。

原本她本该是旗营格格锦衣玉食长大,可却命运弄人将她一家搅散,让她颠沛流离过完了这十几年。

原本她和姐姐本能相依为命直到到老,可却被有心之心强行拆开,二人英伦留学的美梦也被戳破。

这半辈子,也是在过于不顺利了些,这些人日子的悲喜交加让她实在觉得人生如同地狱。

载仪听了这话,愣了一愣,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随意的看向那纸张,那上面秀丽的簪花小楷一瞬间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他眼眸流转盯着那清秀的笔迹‘世风不武而蛮,智者明哲保身于乱世。哀怜道途蒙昧。怀才者自全,往往藏锋避秀而后暗其彩。抱璧者自保,需先杀匣中玉。’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想,好一个抱璧者自保,需先杀匣中玉。

和他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又比自己还要透彻。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少女。

“你识字?”载仪幽幽的声音响起。

载仪转变了话题,似乎没有再追究她的错误,但他的问题让王语如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若是不认字,又何苦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偷笔墨写信?

虽然不明白载仪究竟要做什么,但王语如还是点点头。

“女子能识字的并不多,既如此,这可曾是你遗落的?”载仪拿出那张纸条缓缓地说道。

王语如定睛瞧过去,确实是她写的那张字条,想必是刚刚跑的匆忙,被这刺骨的北风吹得跑到了此处。

“是我写的。”王语如不打算说谎否定,已让载仪瞧见了,隐瞒又有何意?

待到少女说完,载仪良久都没有说话,而是静沉沉的看着王语如半晌。

终于他眼眸微动,低沉的嗓音响起,缓缓说道“回去吧。”

王语如知道,载仪向来惜字如金,可现在她却实在搞不懂载仪这是否是给她留了些情面,让她走的意思。

还要这些笔墨呢?

像是明白少女的诸多思虑,他拿过来王语如的笔墨和一张书信纸,在第一页上面洋洋洒洒写下来几句话。

王语如看着他在一把拿走自己唯一带来的纸页,突然小心思微动。

她偷偷将剩余下来的几节短的水笔和墨水藏在袖子里。

满清第一武术的载仪怎会注意不到少女那些实在有些‘夸张’的小动作。

他眼眸动都没动,嘴角在无人看到的视角勾起一抹笑。

王语如当然不知晓这些,她还在庆幸载仪眼神不好。

没过一会,载仪便将那张写满柳体书法的纸张塞给了王语如。

还没等王语如说些什么,载仪就转身走了。

王语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虽然有些懵懂,但看着这散落在地的笔墨纸砚,载仪都没叫人收拾走,她便清楚,载仪这是在无声的默许她可以带走了。

王语如叫来玉兰抱起那满地的笔墨,起身的那一刻,她有些微愣。

她仔细思索起来,载仪这人,似乎并不算太坏,和她印象中那些满清肥头大耳的官员的放浪公子哥儿,好像并不是多吻合。

但很快,风雪冰冷刺骨的吹刮在她身上时,让她再一次清醒了。

她现在要赶紧将书信写好,她明日就要出嫁了,听福晋的话茬,恐怕,她会在她的院子安插更多的丫鬟小厮,那时候,她就没有机会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语如好奇心驱使,缓缓打开了载仪写给她的那张字条。

她缓缓翻开,那熟悉的柳体字迹,突然让王语如起了鸡皮疙瘩。

原来那个清醒的疑问者就是载仪?

王语如缓下心神,看着载仪留给她的字:

‘无病呻吟假谈绝命句,秕言谬说妄作断语诗,勿要强为自己下判词,珠玑三千字,箴言尚可拟,请君莫摒之。’

王语如的心突然一颤,她的手摩挲着载仪那句‘勿要强为自己下判词’

她想,载仪说的是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气运不好的话吧。

一瞬间,王语如心脏有些微微颤动,那是她说不出的感觉。

翌日清晨,王语如很早便被玉兰叫醒了,小妾和正妻不同,妾室的婚礼一般在白天。王语如迷迷糊糊地起了床,玉兰却急匆匆地为王语如梳妆。

王语如就这样满是倦意的听玉兰在一旁嘴一直不停地说。

玉兰兴奋地说“如今这王府内挂满了红,原先其他几房姨奶奶有没有过这般大的排场,这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