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王语如就被载仪送回了李易安的府邸。临下车时,王语如回头看着载仪。
“注意安全,平安顺遂。”
王语如说这话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眸,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就真的后悔了。
载仪就这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中却握紧了王语如曾送给他的那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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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语如回到府邸,明明该放下心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丈夫。
可她,就是不能平静。
程蝶馨,伯纳德等人看见了她回来,都兴奋不已,只有李易安站在一旁,他是知道事情的经过的,却没有插手。
“语如姐,呜呜,你知不知道我们快担心死你了,你去哪了?”
“语如姐,你终于回来了!”
“妈咪,妈咪,你这几天都去了哪里?怎么不带我爱丽丝!”爱丽丝依旧善解人意地询问。
王语如听着周围此起彼伏地嘈杂声,脑袋嗡嗡作响。
王语如看着这圈人都在关心自己,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伯纳德,他比几日前憔悴太多了,青色的胡茬子刮得不算干净,整个人颓废不堪,若是仔细看,就连那头发上都无端多出了不少白发。
她不敢想象,这几日他都经历了什么。
顿时,王语如不知该如何开口向他们诉说这几日的事情。
伯纳德似乎看出来了,于是他走上前去一把拉过来王语如。
“先让语如休息一会,有什么事情等到语如休息好再说吧,我们先回房间待着。”
说完,伯纳德就揽着王语如的腰牵着爱丽丝的手回到了屋内。
王语如安抚地抱了爱丽丝许久,爱丽丝很懂事,这么久没见到妈妈,此时才释放情绪流下泪水。
王语如又心疼地摸了几下爱丽丝。
“宝贝别哭,妈妈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王语如温软的话语,这才安抚住她。
不一会,伯纳德提着一盒餐食走了进来,他看自己的眼神欲言又止,于是王语如拍了拍爱丽丝,将她打发了出去。
伯纳德则在屋内静静地陪着她,他就坐在那里看着王语如,态度平静。
“语如,你知道吗?当你失踪后第二天我找不到你任何踪迹的时候,我有想过要自杀了。”伯纳德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顿时让王语如大惊,她连忙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可我想,还有爱丽丝,我死了,她就成了孤儿了。”伯纳德的语气落寞至极。
王语如此时也落下两滴泪水“你别这样说,我那几日是被载仪囚禁了,他发现了我们窝藏的火药。”
伯纳德自嘲地笑了笑“语如,如果,你心里若是还放不下他,我可以······”
“不,伯纳德,我能回来,就是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我心里有你,我也希望今后我们一家三口人能够好好的过日子走下去。”
王语如的话让伯纳德的眼眸亮了亮,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是王语如的话。
王语如拉住他的手将肩膀亲昵地倚在他的肩膀上。
“不出意外,今后的这里将会是一个新的国家,伯纳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要留下来,建设我的国家。”
王语如想到了当初与姐姐的愿景,就是要帮助无数像她们一样的女性有法律保障,能够用法律的争议去维护她们。
伯纳德看着她闪烁的眼眸,良久,他温柔地笑着“那我将会陪着你,一起。”
王语如心头一颤“可是,欧洲那边······”
伯纳德摇摇头“没有什么比你还要重要,更何况,亨利家族会有新的继承人存在,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伯纳德的用情至深让王语如非常动容,她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抱着伯纳德哭。
二人就这样彻夜长谈不知聊了多久。
第二日,玉兰也回来了,李易安明日也要启程去北京,所以几人来了一场聚会。
一如当年,唯一的变化就是,载仪不在了。
北京城太乱了,程蝶馨在饭桌上提议想要跟着一起去,可却被李易安拒绝了。
程蝶馨也只能在这里期盼李易安回来的那一天,一回来,她们就能成婚了。
而至于王语如和伯纳德还有玉兰,都留在景州。
玉兰和载玄许久不见,看着彼此都变了模样的面孔,二人的心都有些波澜。
属于她们的故事还在不断由着命运续写,可却再难窥见。
···········
1912年2月12日,清帝发布退位诏书。
载仪和革命党联手,站在了历史正确的一方,推翻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
当他再次穿着那身五爪蟒图腾的朝服走在自己曾经的信仰的紫禁城时,血色残阳之下,呼呼作响的寒风一如当年。
他孤身一人最后一次走出那宏伟的皇宫,至此皇帝将不会存在,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在那昏黄的落日之下,迎着漂泊的大雪。他的步伐依旧坚定,一如当年那个翩翩少年,不过这一切都变了。
他那日之后便更加繁忙,他又一次成了最高权力的掌握者。
可他没有松懈,因为革命后袁世凯篡夺革命果实导致革命依旧尚未成功。
他想,等到他将天下太平的抱负实现后,他要好好去爱王语如。
此时的载仪历经半生也不再幼稚,他知道伯纳德会好好待自己的语如,即使心里依旧爱着王语如,却也觉得成全她们才是对王语如好,而他不见她的日子里不曾有过任何女人,他只想快点实现家国统一,他好找到她再次说出那句困扰了二人半生的‘我爱你’。
两代人交错而过的望与恨,都留在了这刻苦铭心的1912年。
在成为西北与直隶的军阀后,他的生存环境危机四伏。
他得知自己的危险,随时会有人要了他的命。
他还想着王语如,他在银行的保险柜为他存钱,此外还在里存了一直女主曾经最爱的那支纯金制作的水烟袋和那枚婚戒,年少时他曾自私的说不能给她婚姻,而如今自己有了能力却再也见不到她。
他原本还想把当年那只初遇时二人争夺的怀表一起放在保险柜还给她,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可却在某天出现在了自己陈年的衣箱里。
他在自己山间的别墅里,望着成群的山脉那是属于祖国的河山,手里却紧紧握着当年初见她时的那只破烂的金怀表,他确信那是成为权力至高者的代价······